重楼锁烟冥,远荷露白影。
留知山远色,终是客乡人。
——《倚栏寄》
时至六月中旬。
终南山,缥缈阁。
终南终年积雪,炎炎夏日也不例外,唯独前院地势不高,有融雪之意。
我独自倚栏品酒,又想起了故乡洛阳。
洛阳于我和嫣儿而言,是一个永恒的疤痕。
我们两家虽然被张家毁家灭园,烧杀殆尽,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但是洛阳毕竟是我们从小长大的故乡,骨子里留着儿时的回忆,洛阳明晓镇上的街柳小巷,都有着我们过家家泥的痕迹,在外面呆久了,终究会念之一二。
......
药园。
“师姐,师父和师兄回来过吗?”我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师姐。
师姐在培育我交给她的那几株丹草,一脸以习为常,“回来过一次,说是要去南边寻找什么东西,又出去了。”
“你们呀,成天就知道在外面跑,师父和无垢有事情,你也有事情,相聚的时间,反倒是比你南征的时候还要少了,真是搞不懂你们。”无华师姐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把酒放下,你过来,替我把这些杂草拔了”。
我闻言,点了点头,将酒随手扔在了栅栏边的石沿上,踩着泥巴蹿进了师姐的药园子,伸手接过师姐递给我的薅锄,在几株养心草下面捣腾了起来。
师姐问道:“你说你们在蕴良遇到了个叫云依的姑娘?”
“嗯?”
“和骆驼配吗?”师姐好奇道。
我回道:“云依是蕴良所有商行钱庄的老板,骆驼不喜欢。”
师姐一撇嘴,嫌弃道:“他这臭小子不喜欢,指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他呢。”
我白了一眼师姐,嘀咕道:“我已经让黎叔替骆驼找了一门婚事了,过些日子就成婚。”
“哪家的姑娘?”
“定州一个员外的千金,知书达理,适合过日子。”我回道。
师姐道:“你小子成天带着骆驼东奔西跑,还指望骆驼安定的过日子?”
我皱眉,“这不,等他成婚之后,我找他做事情的时间自然会少了。”
师姐笑道:“也得那小子愿意才行,那小子也是一根筋,估计你要是他成婚当天走,估计那小子洞房都顾不上就跟着你出门了。”
我呵呵笑了笑,“这次啊,过些日子悄悄的走,骆驼跟着我奔波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师姐闻言,瞥了我一眼,问道:“这次又要去哪儿?”
我回道:“辰州沅江。”
师姐道:“是你说的那什么天玑位眼所在的地方吗?”
我点点头,“前几天听影儿接到李老道的消息,说是在辰州沅江里捞出了一块乌木,上面夹杂了几块玉蝉,是紫色的。再有便是漳州发现橙色玉蝉。”
师姐闻言,锄草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你说的这个什么冥宗靠谱吗?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起死回生的法子,却凭运气受了位洗?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安,你小子还是小心一些好,你自己可不要再搞出什么问题。
还有,那个什么六壬七星凝魂大法,又是什么神光神印的,你信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跟个邪门歪道似的。”
我叹了口气,回道:“不管它靠不靠谱,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总得试一试,再说当年诸葛孔明不是也用七星灯续过命吗?六壬七星也暗合师父的那本玄黄典的命理,这些都涉及到了七星星位,感觉应该是一个道理,我就觉得这个凝魂功也许能成。”
师姐闻言,也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试一试那便试试吧,这些东西神神道道的,可别到时候傻了自己,历来各朝各代的帝王何人不想长生,也没见谁成功过,你虽只是想救活嫣儿姑娘,起死回生和长生这两种事情都是违背常理的,你小子最好安心一点,希望可以有,别到最后欲望占据了理智,把自己逼疯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回道:“知道。”
师姐道:“知道就好,那你准备先去辰州还是漳州?”
我回道:“七星星位依次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听李道长说位洗的顺序必须一致,每一个星位所对应的玉蝉颜色不同,当初我们在不周山颛顼帝墓的时候找到的乃是暗红色玉蝉,后在恭州梵净山找到的是青色玉蝉。
这次应该是去天玑位也就是辰州,玉蝉是紫色的,而漳州的是橙色玉蝉,漳州在地理位置上看不是玉衡就是开阳位,漳州的位置影儿讲还不能确定,只有天玑位的紫色玉蝉是可以确定的,至于位眼的位置,还没有找到,得商议。”
师姐道:“和影儿商议?”
我摇了摇头,“这个冥宗的势力广大,不知道其宗主究竟是何人,他们找东西的速度极快,我们既然达成了合作,商议之事,也是和他们,至于时间和地点,还得等消息。”
师姐道:“也罢,你小子好歹也是堂堂的镇南大将军,你的事情师姐我不干涉,你自己万事小心为上。”
......
暗地里,我早已命影儿去查探过这个叫做冥宗的势力,能查到的都只有他们在各方各地的支派,始终查不到他们的总舵在何处,亦查不到李长庚口中的宗主,天师,护法又是何许人,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远比一个江湖门派大了许多,竟然隐蔽手段这么厉害,这点让我十分的吃惊。
查不到底细,又要与之合作,我自己也有些担心,但是我身上出现的异状确实和李长庚所说的凝魂功无差,要是能救活嫣儿,我也只得冒险试一试了。
自从梵净山回来已经有半月,骆驼和姬辰逸在将军府替我打点军务,慕影带着飞回了缥缈阁的小甲和灵音回了她的住处。
廖老阿公也许还在挂尸滩那一带采药为生,大梵寺的香火依旧鼎盛,李长庚和季无虚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云依也该从她父亲不愿回来的事情中释怀了。
日子就是这样,不急不慢的过着。
我在缥缈阁住了三日,便告别师姐,下了山,回了将军府。
黎叔给骆驼安排的婚事在即,我得回去处理军务,好让他有时间回定州和父母打点家当,准备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