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未来和希望不是指因为孩子,她和梁仲霆会有未来和希望。是指她个人。
一个没了婚姻,没了爱情,单身了五年的女人,内心是寂寥的,荒芜的,现在怀了身孕,而且是梁仲霆的孩子,这于她而言,无疑是一种全新的开始,生活也有了寄托和希望。
她看着他那张冷峻复杂的脸,回忆那痛苦灰暗的一天,心里像伦敦深秋那晦涩而潮~湿的天气。
"还记得那天你有一个国际未接电话吗?后来你打了很多次,我才接,就是那次。那天夜里,我在便利店打工,被几个醉汉*欺负,在挣扎过程中,从机车上摔下来……",她很平静地回忆,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对他叙述那段不堪的过往,黑色的尖头皮鞋在地砖上挪动了几步,她回到了栏杆边,双臂环胸,目光平视前方。
梁仲霆听着她的叙述,记忆飘远,他恍惚地站在那,脑子里闪过那个噩梦的画面,他梦见她出车祸倒在了血泊里……
那个未接来电,他回拨了好几遍,一直没人接听,直觉是她,不死心地直到打通,确定她是安好的,那颗慌乱不安的心才安下。
他缓缓地摇头,难以置信吧。
他以为她是平安的,却从没想过,她那天流~产了。
"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打工?!你不知道保护自己和孩子?!",他愤怒地上前,抑制住那股心疼,无法承受这个打击。
董京梦这时转了身,因为他的指控,眼眶泛红,也有着愤怒,“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吼着反驳,平静了很久的心还是突然地像被扎了一刀。
如果那孩子还在,现在都已经四岁多了……是一个会说话,会满地跑的很好玩的可爱小孩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它的存在,想起来才更痛苦。
梁仲霆又被打击到了,本以为她是瞒着他的,没想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失去孩子的痛,没来得及知道的遗憾,以及,对当初被他抛弃,独自去了国外,遭受流~产,痛苦无依的她的疼惜,这一切的一切,让他的心好像被绞肉机绞成了肉糊,血肉模糊,疼得身子在颤抖,在晃动。
她当时是想告诉他的,可是没能开得了口是吧?因为他们离婚了,没关系了。
梁仲霆的眼眶红了,朝着她走近,董京梦暗暗吸了口气,“都过去了,这件事我只对黄埔圣说过,连我妈都没告诉。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我们是不可能了!”,她笑了笑,坚定地说,梁仲霆那高大的身影已经立在了她的跟前,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她纤细高挑的身子被他健硕高大的身躯包裹住,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反抗,动弹不得。
男人的下巴抵着女人的额头,双手紧扣着她的背,将她紧紧抱住,刹那间,她也忘记了反抗。
这个迟到的拥抱,如果在当年的伦敦,或许能给她全部安慰,现如今,只剩下了遗憾和心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连说了三声,最后一声后哽咽了。
她苦笑,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愧疚,“对不起有什么用?都过去了,我已经重新开始了!”,冷硬地说,不给他一点希望。
听着她的话,他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绝望,正将他吞噬。
她跟他,真的,不可能了。
吻,轻轻地偷偷地擦着她的额头,心,疼得已经没了任何感觉。
他将她松开,低着头,看着她,嘴角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唇角在隐隐抽~搐,“是没用,没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喃喃地说,在心里叹气,目光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之前没落下什么病根吧?",声音稍稍扬起,以寒暄的口吻问。
她摇头,“没什么病根,这一胎目前很健康。”
这一胎,不是他的孩子,说不嫉妒,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却也由衷地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坠地,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保重,我先回,回办公室。",他轻声地说,立刻转身,逃也似地,从她的视线里离开。
老男人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冲进了卫生间,将门反锁,冲到盥洗盆边,打开了水龙头,双手按在梳洗台边缘,上身弯了下去。
男人压抑的哽咽声被“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他一直弯腰站在那,肩膀在不停抽~搐……
没有资格嚎啕大哭,又抑制不住那堆积在胸腔的情绪,独自一个人,承受着这份迟来的悲恸。
孩子……
如果当初没跟她离婚,那孩子不会流掉,现在已经四岁多了,他梁仲霆不至于落到快四十不惑仍膝下无子的地步。
她一直想要孩子,他一直觉得,她小,要孩子对她来说是一种牵绊和拖累,是真心为她考虑。
最后一次他心动了,没有戴套……
秘书多次敲他办公室的门,无果,大家明明见着老板进了办公室的,却一个下午都没出来。
***
董京梦下班后依旧回了娘家,乔玉芬见她脸色有点难看,有些担心,董京梦将流过产的事告诉她了,乔玉芬的反应很激动,甚至摔了一只碗。
气也心疼!
气她当初没告诉自己这个亲妈!心疼她受的苦!
董京梦反而安慰了母亲,乔玉芬抱着她伤心了好一会儿,“梦梦,仲霆现在和那个夏依是彻底地断了,看得出他是真爱你的,你跟这个黄埔圣就断了吧!妈知道,你们根本没领证,不算什么的夫妻!”,乔玉芬一阵见血地说,董京梦一愣。
这老太太可一点不糊涂,知道他们没领证。
"妈!我跟黄埔圣好好的,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断了?!",她依旧撒谎,不能把黄埔圣的事抖出去。
"孩子?董京梦,你确定这是黄埔圣的孩子?!我是你~妈,你多爱梁仲霆,我还不懂吗?!这孩子肯定不是黄埔圣的!",乔玉芬气了,拍着桌子说道,有些事不是她不知道,只是装不懂,不想再干预,女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快三十的成熟~女人了,她有自己的主见!
"妈!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你说过不再管我的事的!你再管,我就再跟你翻脸!",她嗔道,语带撒娇。
乔玉芬这才冷静了点,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贵妃椅里坐下。
"我不管,不管了,可怜了仲霆了,哎……",乔玉芬轻声地说,她还是不管了吧,让这两小的闹腾去吧。
"他有什么可怜的。",她嘀咕了句,回自己房间去了。
***
梁仲霆一连好几天都没出现,她觉得,他应该是放弃了,也许已经回京城了吧。
每天回家,家里的老太太都会念叨,说联系不上梁仲霆,担心他,还让大哥董京华去找。这老太太,她跟梁仲霆离婚的时候,她可没少诋毁他!
这天晚上下班回家,老太太不在家,保姆说,去医院了,她心里一慌,连忙打去电话,还以为她病了。
"妈!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没怎么怎么去医院了?!",父亲早逝,唯一的母亲再出什么岔子,她……
"是仲霆!酒精中毒还高烧,被你哥弄来医院了!",乔玉芬怕她瞎猜心慌,连忙说。
她松了口气,心又悬了起来,“他怎么搞的?”
"梦梦,要不你来看看吧?让老刘送你来!",梁仲霆虽昏迷着,嘴里一直念着“梦梦”,她想,让梦梦来看看,他或许会好受些。
她冷静地想了想才开口,“妈,我去不合适,也没必要去,他需要是医生!”,狠着心说,心里有些气,气他是个酒鬼!
"你不来就不来吧,在家好好休息,我可能要等到他烧退了才回去!",乔玉芬叹了口气,叮嘱了几句后,挂断了。
保姆给上了晚餐,她坐在那,动不了筷子,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老男人在作什么?!都快四十的人了,常常喝得烂醉干嘛?! 这次还酒精中毒了,想博取她的同情吗?!
她心里越想越气,气他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
"宝宝,你别怪妈妈,他这是活该!",她的手抚摸上自己平坦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肚子,沉声说了句,然后,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