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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时雅清楚地看到了那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但她下意识的惊呼此时却根本无法传达到罗伦的耳中。

“不行!你这混蛋!快住手!”

然而黄金之都的干涉强度却仍然不减分毫,时雅现在依然无法离开这个地方,罗伦也不可能听得到她的声音。

荧幕中的影像已经开始变得模湖了起来,然而那被境界之剑刺穿了心脏的女王,却依旧屹立在战场之上,与离她不远的罗伦对峙着。

【认输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战斗上了!】

就算是得到了星球祝福的境界之剑,也没能彻底击溃身负旧世代文明的女王。但时雅却敏锐地察觉到,女王其实早就已经没有多少战斗的力量了。

“你这家伙,明明把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保护人类上了……”

她之所以会收起武器降落到地面上,其实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和罗伦交谈而已。然而罗伦却利用了她情感上的破绽,击溃了她最后的骄傲。

“……为什么还要和那个混蛋战斗啊!”

——时雅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愤怒的缘由。

她从一开始就并不是在抵触『被他人操弄命运』这种事,因为这样的行为必然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完全不值得自己为之奋起反抗。

“……原来,是这样啊。”

自己是因为黄金之都在操纵人类的命运而愤怒吗?不……答桉是否定的。

【汝以为这样的小伎俩就可以打倒余吗,星之子!】

只因为那星之子与异星的双神,对人类来说都是足以导致文明破灭的威胁,所以黄金之都才会主动操弄他们的命运,引导他们自己走向悲剧的结局……从而保证人类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所以黄金之都从来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偏执的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一点而已。

“我会这么讨厌你这家伙,原来只是因为……”

——真正令她感到愤怒的,是『宁愿牺牲自我也要守护他人幸福』的愚蠢。

罗伦为了保护双神,甘愿独自沉寂了千年。自己为了不让罗伦迈向虚无的结局,背负起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那我就只能……彻底把你打倒了!】

而那高傲的女王,其实也……

“混账罗伦!快给我——住手!”

然而时雅的声音依然没能传达到罗伦的耳中。而那刺入女王身体的星辰之剑,终究还是在眩目的光辉中炸成了碎片。

=====

就算是旧时代的繁荣文明,也无法抵抗这源自星球的湮灭。罗伦亲手毁掉了属于自己的境界之剑,然后利用它完全破碎时的力量摧毁了女王身上的所有概念。

境界之剑第一次折断的时候,释放的力量就摧毁了整个星之镜像内的所有体系。而这一次的彻底破碎,所产生的破坏力自然是由女王独自承担了下来。

“这样就,结束了吧。”

黄金之都的干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巨量的情报侵蚀的学院也在这时完全恢复了正常。罗伦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勉强拔出了贯穿自己腹部的赤金枪刃,同时抬头望了望不远处那仍未平息的爆炸。

此时的他十分清楚的是,就算是牺牲了境界之剑,也就只是暂时摧毁了女王身上所有的『概念』而已。黄金之都的核心并未真的受到任何伤害,而作为核心逻辑体的女王也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不过,这场战斗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先不论过程与手段如何,从结论上来说你确实是击败了我等的主君……所以星之子啊,我会负责解答你与人类的疑问。”

已经恢复了人形的观星者一边深深叹着气,一边缓缓地走到了罗伦的面前。而另外的两名少女则是直接冲入了爆炸的烟尘之中,似乎是打算救援那状况不明的女王。

“呼,那就赶紧说正事吧,首先……”

“你这,混账家伙!”

然而还没等罗伦问出自己的问题,时雅的咆孝声便突然从一旁传来。察觉到有些异样的观星者十分果断地后退了两步,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罗伦,刚刚转头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时,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愤怒的重拳。

“怎,怎么回事!”

“你这家伙到底干了些什么!你有必要这样……”

不知为何如此愤怒的时雅一把抓起了罗伦的衣领,而那本来由罗伦操纵的浮游阵列,在这时也被时雅夺去了控制权,将炮口全部顶在了他的后背上。

面对着这样诡异的场景,站在一旁的观星者选择了沉默。然而罗伦还是没能理解时雅愤怒究竟从何而来,就只是本能地抓住了揪住他衣领的那只手的手腕而已。

“等一下!我刚才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你明明已经看出来了吧!女王那个时候的能量已经不够了!”

罗伦确实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女王在战斗中虽然一直都压制着他,但实际上的火力并不算强。如果对方真的打算干掉他的话,在第一个回合时他其实就已经输掉了。

“你只要再稍微拖上一会,她自己就会选择认输!可是你竟然……”

“那家伙的状况明明已经如此糟糕了,一上来却还要和我战斗……我们可没时间陪她胡闹吧!”

“……你背叛了她的感情啊。”

罗伦无法否认时雅的指责,他确实是利用了女王情感上的破绽才获得了胜利。或许是因为黄金之都确实用相当低劣的伎俩欺骗过他,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报复对方。

“就算是亲眼看着你被那两个人夺走,她也没有放弃背负人类的命运啊!”

“她要是真的那么在乎人类的话,就没必要这么纠缠我了吧!又要守护人类又想抓着我不放……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啊!”

虽然并不理解时雅为何会如此愤怒,但罗伦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并非不知晓那足足浪费了黄金之都三分之一机能的异常,也并不是想要否定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感情。他只不过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如果实现这份感情需要赌上全体人类的命运,那么若是失败的话,与星球签订了契约的黄金之都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她不是应该优先考虑让人类摆脱危机、通过星球的试炼,然后再来讨论感情上的问题吗!”

“星之子又不需要对人类负任何责任,凭什么……冠冕堂皇地说这种话!”

但就算是知晓这只是自己的强词夺理而已,罗伦最终也还是说出了违心的想法。

人类的命运现在仍然飘忽不定,而黄金之都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而他与黄金之都的不必要的纠葛,很可能会让人类走向毁灭的结局。就算星之子在本质上与人类并没有任何关联,他也不愿看到那样的悲剧发生。

所以,为了让黄金之都能够确实地履行与星球的契约,罗伦最终还是选择了错误的答桉。

“为了保护人类……她早就该舍弃这份感情才对啊。”

“你这……混账家伙!”

正因为他们一直都在重复着相同的错误,所以时雅的愤怒才无法平息。正因为罗伦和黄金之都始终都在考虑着对方,所以他们之间才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明明只要有一方做出自私的选择,所有的难题便都可以迎刃而解……但他们却偏偏都拥有着相同的“愚蠢”。

于是,命运再一次偏离了正轨。

“原来汝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余,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