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初见之时,不谙世事的美少年,俊朗而又温润如玉。
修长的手指握住一支箫,另一只手则拿一把玉扇,竹影清风,宛如明月。
每次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唤她姐姐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含着笑意的黑眸中尽是她的倒影。
她以为,那是对于姐姐的孺慕之情。
直到那一日,酒醉的少年眼尾绯红,似笑非笑,似泣非泣。
“姐姐,你从来都不知道——”
墨瞳半醉半醒的眯着,面颊之上染了点胭脂般的色彩,撩人心魄,薄唇绯红,似彼岸花的盛开。
“我爱你啊——”
那点点呢喃之语,竟是如平地惊雷般让她骤然失言。
向来冷静的头脑此时也有一瞬的发怔,这是,这是她一直当成弟弟的人啊。
没想到,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原来平日里少年那总是带着点点旖旎的动作和神态,从来都不是她的错觉。
盯着眼前屈膝半躺的人,她神色复杂。
她广袖一拂,桌上的玉壶顺势倒地,“啪嗒——”摔得粉碎。
听见声响,醉得迷蒙的少年歪了歪头,似乎在辨认她是什么人。
“姐,姐姐——”他似是清醒了几分,软软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脆弱。
她眉峰紧蹙,拿起桌上的酒杯就朝着少年的脸上泼去。
“你给我清醒一点,容清。”她冷喝出声。
少年沾了酒的脸庞上粘着几缕发丝,他伸出舌尖舔舐嘴角的酒渍,情状妖异。
“姐姐,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的——”
他踉跄地站起身来,只见他穿了一身与往日不同的大红衣袍,衣领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她别过眼去,冷然出声:“容清,你也知道的,我们绝无可能。”
是的,她或许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或者说下意识地回避这种想法。
但如今既然挑明了,那她就不能让他一错再错,如此想着,她的眼眸划过一丝决然。
“明日我送你去国师那里,你也大了,成日在我这里也于理不合。”
看着少年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但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这般想着,她缓了缓语气:“阿清,我是为你好。”
她顿了顿,“而且我不想,也不忍心伤害你。”
看着毫无反应的少年,她袖中的双手微微握起,狠了狠心,她跨步走出了房间。
也未曾看见身后的少年,绝望而死寂的目光。
快步离开的她只是这般想的——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那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否则难免他日后会绝望。
身后,一袭红衣的少年,眼底的光芒像是破碎了一般。
他嘲讽一笑,不忍心?
对我,你何曾有过不忍心——
暮色降临,寂静无言。
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重来一次,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但答案无一例外,她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不爱就是不爱。
勉强在一起,只会,伤人又伤己——
而且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他,只能是弟弟。
说她冷酷也好,凉薄也罢。
对那少年的好不过是她内心的怜悯在作祟,眼前对他难得的纵容已是她的极限了。
她是想与他划清界限,但她从未想过容清会如此的……疯狂——
待她第二日去见容清时,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房中已无那少年的身影。
她当时就隐隐感觉有几分不对劲,这根本不是那少年的作风。
这就说明,容清怕是在预谋着什么。
只是没想到,那日,会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