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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并没有打开信笺,而是直接塞进了衣袖内,之后便转身忙碌去了。

自那日封为长安君,灼染的待遇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原是朴素无华的栖息之处却布置的精美繁致,加之金银玉器与花果的堆砌,倒颇有一番思夷宫的雅韵,尤其那落地屏风上的和合二仙与鸳鸯戏水图,以及还有那袅袅萦绕的专属于思夷宫的花果清香,都让灼染有了一种身处思夷宫的错觉。

李聿抱着灼染坐在黄花梨软垫躺椅上,拿出了一个漂亮的花环。灼染定睛一看,这花环是梅花编制而成的,还透着梅的香气。

李聿问她喜不喜欢,灼染笑的如糖似蜜:“喜欢的不得了!”

随即居然双手拿过去戴在了李聿的头上。

李聿皮相好,又是那种精致绝美的长相,戴上这个梅花环,倒多几分妖冶之姿,灼染默默的看着,赏心悦目。李聿忍俊不禁的拿了下来,强调:“送给你的,这可是为夫亲手编织而成。”

那傲娇的语气,好似向大人邀功求夸的孩童。

灼染一头扎在他怀中,紧紧的黏着:“夫君的手真巧,夫君好能干呀,染儿要一辈子好好珍藏!”

“一个月未到就枯萎了,谈何一辈子?你若喜欢,可照着这个形式为你打造一副点翠头面。”

“不要,我就要这个,这可是聿郎亲自为我编制的,是世间无价之宝。”

李聿温润笑意带着点点惑人的潋滟,为灼染戴上,又抱着她亲一下,低低的道了一个美字。

灼染躺在他怀中,一副春情荡漾的媚态,心中却想着信笺之事。

也不知道那信笺有没有被长安宫的宫人拾捡了去……

正想时,李聿由最初缓慢的浅尝到狂烈深噬,欺身埋在她的颈窝处,厮磨着。

灼染回过神,发现李聿在看她,那眼神像是能洞悉她的心思一样,令她有些毛骨悚然。那眼神温柔如初,却温柔的直叫人胆寒。

灼染不敢在分心,便风情四溢的迎合他的攫取。

李聿这一次弄的过于狠重,以致于骨头都险些被拆散了架。纵使浑身无力的瘫着,灼染也要假装过分的依赖他,于是她伸着雪藕似泛潮红的胳膊,试图去牵李聿的手,李聿却轻轻拿开,只让她早些休息便走了。

以往次次过来都是要夜宿的,今日倒是走的快。

灼染也懒得再深究,便支撑着胳膊肘急于起身要去殿外寻那掉落的信笺。

她扶着酸痛的腰,裹了外袍走下宫廊,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找了遍,没有看见那信笺。

灼染怀疑会不会被李聿捡走了?

她临摹的是旁人字迹,李聿应该看不出来吧?

这时紫苏过来了,扶着她去了浴房。在浴房内,紫苏告诉她,李聿要去关雎宫看丽妃,丽妃因为夜里胆小加之又择床以致做了噩梦,醒来后大哭不止,再不敢一个人睡,便派刘奔过来叫走了李聿。

灼染哦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嘴上却没多言,只盯着那浴桶里荡漾的浴汤独自愣神。

“姑姑好不容易获封了长安君之位,且这长安君还并非固有封位,而是圣上为姑姑另立而成的,可谓独一无二,姑姑可要好好守着它…”

紫苏这是在提醒她吗?提醒她要对李聿忠诚,不能生有异心?

“奴婢就想让姑姑越来越好,与圣上永远恩爱下去。”

紫苏满眼的诚恳。

“奴婢也是。”连翘走了进来,手中则是拿着那封熟悉的信笺。

“连翘,你们……”

“奴婢本来可以将姑姑丢落的信笺呈给圣上的,可奴婢没有,奴婢把它烧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姑姑今后万不可再冒险传信。”

连翘说完,立时将那信笺丢入鸾凤和鸣印纹的铜炉内,瞬间燃成了灰烬。

灼染感激的看着连翘:“其实并非为我传信。是我在宝华殿无意间拾到的,我也正疑惑呢,本来要打算拿给圣上瞧,哪知却不小心遗落被你捡了去。”

连翘没有出卖她,她很感激,但是,她还不确定她们是忠于她还是依旧忠于李聿,所以,她断不会承认是她临摹了别人的字迹向郑鞅鸿雁传信。

“就算是旁人所写,姑姑也未必能将自己掰离出去,哪怕牵扯丁点,都会引起圣上的疑心,姑姑切记。”

灼染叹了一口气,握着连翘和紫苏的手:“好,听你们的。”

紫苏又乖巧的道:“奴婢方才提及丽妃,可不是有意要气姑姑,就是想给姑姑提个醒,对待圣上不可一心二用,不然该有的荣宠就会被旁人夺了去。”

灼染点头,赞同紫苏的话。

她怀疑李聿早看见了丢落在地的信笺,因此对她产生怀疑,想必方才云雨时亦夹杂了几分薄惩在内。

“圣上离开时,有没有问你们什么?”

“圣上从不与奴婢多言。”连翘摇头。

灼染从浴房出来并无睡意,而是铺开宣纸写了两行情诗,待字迹干了之后,随即折叠成之前那封信笺的形状,递给了连翘:“连翘,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圣上,请别说是我后来写的,你就说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捡到的。”

李聿看见了那信笺从她袖中落下,且信笺被连翘拾捡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送于他的手上,她必须重写一封来打消他的猜忌。

连翘应下接过。

灼染很是感激,又握了握她的手:“好连翘,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姑姑就惯会哄着奴婢。”连翘撒娇的哼了一声。

紫苏叹了一口:“哎,偏偏你我就吃这一套呢。”

“那你们就多吃些。”灼染捏了捏紫苏的脸。

连翘拿着信笺没有去望夷宫,而是去了丽妃裴然的关雎宫。

到了关雎宫,连翘见到了刘奔,便说自己是来为圣上送信笺的。

“圣上与娘娘在休息,这个时候怕是不便打扰,你把信笺给咱家吧,待圣上醒来后,咱家替你交给圣上。”

“无妨,我在这等着。”连翘朝里面看了看。

只听里面传来了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聿郎又输啦,打手心……然儿舍不得打呢,就罚聿郎亲然儿一口吧。”

随即圣上便回了一个温沉的“好”字。

“刘常侍,圣上这不没睡嘛?我是真的有急事。”连翘皱眉,希望刘奔能通融一下。

大概是与灼染长时间待的久了,连翘的心都有些偏向她了,以至于听了别的妃嫔对李聿亲昵撒娇,倒生出几分反感来。

“我的姑奶奶,这会子圣上与娘娘都亲上了,你进去作甚?还是先回去吧。”刘奔急的跺脚。

连翘兀自生闷气,站在那里就是不走。

这时,李聿意外的走了出来,暗金龙纹常服并未有凌乱松散的迹象。

连翘立即跪下,将那信笺双手呈给李聿。

“这是奴婢在院子里捡到的,好像是长安君的字迹。”连翘禀道。

李聿不语,面无表情的打开信笺,两行娟秀细润的情诗映入眼帘: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思念至今。

下笔落款:赠聿郎。

旁边则是画了一对有情人立于山水之间的绻影,他们天高地阔的畅意游湖,意境很是唯美。

李聿冷冷看了一眼,却递给刘奔:“拿去烧掉。”

连翘心一颤,吓的头也不敢抬。

待刘奔接过那信笺拿去焚烧后,李聿眸光比之前还要冷几分。

连翘将头埋的更低,虽是看不见李聿的脸,但是他浑身散发的冰寒气息几乎将她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