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加肉疼的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古董瓷瓶,夏公公满脸焦急,左右不是。正在此时,君临越平淡清冷的声音自龙榻内响起:“夏公公!”
“奴才在!”
苦着脸看了梁静月一眼,却不敢责怪,夏公公对边上当值的宫女吩咐一声,急忙转身出了偏厅。
“既是他最喜欢的,待会儿该又要怒了,不过现在总算是安静了!”悻悻的看着宫女清扫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梁静月微微挑眉,眸中不见一丝顾虑和担忧,一脸闲适的坐下身来,以肘擎着下颔,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静静注视着灶火。
“梁静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摔了朕最喜欢的青瓷花瓶!”
时候不长,一声近乎于咆哮的不悦吼声传来,君临越身着素衣,披着龙袍进入偏厅。
身形一僵,梁静月急忙起身,低眉瞬目的对他欠身福礼:
“臣妾若知花瓶是皇上最喜欢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碰,臣妾错了,还请皇上息怒!”
君临越闻言,脸『色』瞬时更沉几分。
看着宫女刚刚收起的瓷瓶碎片,他薄唇紧抿,冷冷的睥睨着梁静月。
入目,是他脚下用金丝线缝制的龙靴,梁静月欠身看了龙靴许久,见他不曾出声,不禁蹙眉抬头,看向他在灯火下,深邃幽亮的瞳眸。
“你是故意的!”
紧紧的盯着袁修月的双眼,君临越声音陡然一缓,仿佛火山喷发前的宁静。
被他一语道破心思,梁静月怔了怔,随即再次低下头来,仿佛受了委屈的窦娥一般:“天大地大,皇上最大,皇上说是就是了!”
反正,东西确实是她摔的。
她也确实——是故意的!
看着眼前的梁静月,想到今日种种,君临越紧皱的剑眉,稍稍松开,淡淡哼笑道:
“你承认的倒挺干脆!”
“人都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淡淡眨了眨眼睫,梁静月眉心轻蹙,温柔的微笑着:
“皇上是明君,断然不会胡『乱』冤枉臣妾!”
先夸他是明君,再将一切错事揽在己身,梁静月话里的意思是她并不是故意,却因要顾及皇上的威严,不得不大义凛然的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此话一出口,倒让君临越不好再追究此事了。
“你……”
被梁静月气的一窒,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君临越冷冷一笑,看着小灶儿上汩汩作响的茶壶命令道:“给朕和朕的爱妃煮茶去!”
“臣妾只给皇上煮茶!”
黛眉紧蹙,梁静月倔强抬眸,与他的视线在半空相接。
人生在世,有的事情可以低头,有的事情,则绝不能低头!
如今,她奉旨随侍他身侧,身份却仍是极致荣宠的皇后娘娘,颜妃再得宠,也只是个宠妃,她可以给身为皇上的他煮茶,但颜妃绝对不行!
似是早已料到会有此反应,君临越眸『色』深了深,语气冷淡道:“你敢忤逆朕的意思?”
迎着君临越冰冷的眸,梁静月的脸上不见一丝恐惧,唇角微微勾起,她悻悻问道:
“皇上不能杀了臣妾,又说过不不会如臣妾所愿废了臣妾……如今臣妾住在冷宫,皇上也不能将臣妾打入冷宫,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臣妾的忤逆之罪呢?”
“你……”
怒火于顷刻间上扬,看着眼前怡然无惧的梁静月,君临越心意微动,竟有片刻失神……
梁静月以为,君临越又要怒了,却不曾想,她等了半晌,仍不见他发作!
不明所以的迎视着君临越温柔的眸子,睇见他深邃黝黑的瞳眸中,隐隐闪过的那抹柔『色』,她心中不觉惊喜,反倒直觉如芒在背,浑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咳……”
轻咳一声,打破厅内沉寂,她不等他应礼,便兀自起身,行至小灶儿前,垫着手巾将茶壶提起,将煮好的茶水缓缓注入茶盏。
轻轻的,将茶盏掬于手中,她浅笑辄止的递到君临越面前:
“皇上日理万机,合着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也该渴了,若现下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处置臣妾便先不想,先来喝口茶顺顺气儿……如何?”
在君临越记忆深处,曾经有一个女子,在面对另一个男人的怒火时,也如君临越月一般,镇定自若,不曾有过一丝慌张与退缩……眼前,梁静月倔强的眸,看似淡泊却又透着几分强势的个『性』,与她竟是如此的相似。
心神微敛,凝着君临越月明眸善睐的样子,君临越惊觉,就在方才,就是她……竟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皇上?”
见君临越迟迟不曾接过茶盏,梁静月眉梢轻抬,将茶杯再次举高。
“朕若不去想,岂不是便宜你了?”垂眸看了眼身前热气腾腾的茶水,却不曾接着,君临越好看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你可知道那只古董瓷瓶是早年番邦进贡的珍品,世上再见不着第二个了。”
“世上本就没有一抹一样的东西!”
淡淡一笑后,;梁静月眉心一窘,不禁似笑非笑的问道:
“皇上是真的稀罕那只瓶子吗?”
“皇后以为呢?”
冷冷一笑,君临越以反问将问题重新推了回来。
“依臣妾看来,皇上只是跟臣妾过不去罢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梁静月微微抬手,十分自然的拉起他的大手,将手里的茶盏塞到君临越手里,老生常谈道:
“既是臣妾让皇上如此不快,干脆皇上就把废了臣妾吧!”
“你想的美!”
抬手拂掉梁静月的手,君临越厌恶的将茶盏放在桌上。
见他如此,梁静月撇了撇嘴,便不再多言,径自别过头去,又全神贯注的煮起茶来。
他不是说过吗?
她日后在他身边闲来煮茶,有危险护驾!
既是眼下安静了许多,他又一时无法决定要如何处置她,那她便恪守本分乖乖煮茶好了。
反正多做事,总是不会有错的。
见状,君临越脸『色』一黑,脸上尽是深深的不悦之『色』。
薄唇紧勾,眉宇皱起,他刚要出声,便见早前带梁静月过来的紫衣内侍进殿:
“启禀皇上,派去南陵的人回来了。”
闻言,他眸『色』一亮。
愠怒的视线,冷冷的自梁静月身上掠过,他转身向外,头也不回的出了寝殿。
皇上一走,夏公公自然也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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