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观察着看似平分秋『色』的棋局,梁静月神情渐变寡淡。
见梁静月如此神情,贤王妃含笑道:“昨日我回府之后,梁大小姐亲自到过王府。”
听到贤王妃的话,梁静月神情依旧不变,但眸『色』却隐隐发暗。
不用想她也知道,梁明月到贤王府所为何事!
她的姐姐,心心念念的,是后宫,是皇上,是天下女人人人梦寐以求的帝王荣宠!即便在她进宫前便与贤王妃提过不准她入宫的条件,但事后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她又岂能忘记?!
神思微凛,梁静月看向贤王妃:“她的请求,王妃可应下了?”
贤王妃淡淡摇头,道:“我曾答应过皇后的条件,自是记得清楚,不过除了我这里,她定还有别的出路。”
女人,往往如若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什么,便会不顾一切,哪怕前路荆棘,梁明月便是如此!昨夜,在她拒绝梁明月的入宫的请求之后,梁明月并未『露』出一丝气馁之『色』。由此可见,她到贤王府一行前,便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而她,既能如此反应,便说明定是还留有后手的。
而这个后手,只可能是一个人,那便是……
眸『色』微微一沉,梁静月伸手打『乱』棋盘上的棋子:“王妃指的是皇上?!”
能够让梁明月入宫的人,屈指可数!
除了贤王妃,便只有那个人了……
“是!”
贤王妃微微颔首:“据我所知,近两年里,梁大小姐跟皇上曾在韩妃宫里见过数次。”
“王妃说的客气了些,她们明摆着是在韩妃宫中私会……”呵笑一声,梁静月望着贤王妃柔和的侧脸。
“此事您知道?”
面『露』惊讶之『色』,贤王妃眉心轻皱。
“就如王妃所言,颜妃调配香料是为了在御前争宠,韩妃拉拢姐姐与皇上在宫中私会,无非是与她相互利用,与皇上争宠的一些手段罢了!”语气里,饱含浓浓的无奈之意,梁静月的脸『色』,变得难看许多:
“本宫是后宫之主,只要是后宫的事情,本宫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轻笑一声,梁静叹声道:“娘娘好涵养,一早就知道此事,却从不曾声张!”
“皇后的姐姐,和皇上在宫中私会,在王妃看来,此事光彩吗?”对贤王妃微微苦笑,梁静月眸『色』微微一沉,话语中尽是无奈:
“若只是私会,本宫大可视而不见,也只能视而不见!”
毕竟,她不能去左右君临越的思想!
“那……”
有些迟疑的看着梁静月,贤王妃试探问道:
“倘若皇上亲口提出,要纳她为妃,皇后会如何?”
“王妃所言,并非倘若,而是不久之后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吧?!”梁静月唇角微翘,左右打量着身处的金碧辉煌的宫廷殿堂,静窒片刻,她语气坚定的说道:
“在这座后宫里,梁家的女儿,只能有一个,有她,便不会有我!”
听到梁静月的话,贤王妃心下一震,面『露』瞬间严肃起来。
她没想到,两年过后,在梁明月是否入宫的问题上,梁静月的态度,竟仍然如此坚决!
眸华微转,梁静月对贤王妃淡淡一笑。
面『色』沉静的站起身来,她垂首看着早已被自己打『乱』的棋盘,轻叹一声道:“本宫累了,今日这棋便罢了。”
“这棋局都毁了,自然没法儿下了。”垂眸看着棋局上散『乱』的棋子,以纤纤玉指轻抚其上,贤王妃满脸苦笑:“可怜一局好棋,就这么平白的让娘娘给毁了。”
抬眼看着她一脸可惜的样子,梁静月不置可否的又是一笑。
棋艺只所在,在于静心。
今日下棋之时,她心思不定,这盘棋又岂会是好棋!
“昨日龙婆才差人送来了些『药』草一直搁在花厅不曾分类,若王妃觉得无趣,可以先到那边瞧瞧,本宫先去小憩片刻。”
嘴角的笑,一直不曾收起,在心底涩涩一叹,梁静月转身便欲离开。
“娘娘!”出声唤住梁静月的脚步,贤王妃黛眉轻蹙,也跟着站起身来:“有一事,我忍了许久,一直都想要与娘娘问个明白!”
“王妃行事,从来果决,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了?”回眸看着贤王妃,梁静月再次缓缓坐下,伸手接过汀兰递来的安神茶,她掀起茶盖,轻吹茶面:
“要问什么,直接问了便是。”
凝视着梁静月柔和的侧脸,贤王妃坐回座位。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她凝神问道:“娘娘冰雪聪明,合该知道,姐妹同时入宫的情况不是没有,一个家族,尤其是安国候府这样的门第,若皇上让娘娘和娘娘的姐姐同时入宫,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娘娘何必一定要如此固执?”
“固执吗?也许吧!”早已料到她会有如此一问,梁静月施然一笑,忽而问着贤王妃:“王妃可知,在安国侯府,本宫跟谁最亲?”
贤王妃稍有迟疑,而后蹙眉回道:“该是娘娘的父亲或是娘亲。”
“王妃错了!”唇角处,浅笑若有若无,梁静月哂笑着摇着头道:“也许与旁人而言,最亲的人,是父亲,是娘亲,但对本宫而言,他们除了生下本宫,便再无其他了。”
闻言,贤王妃面『色』微变!
“是本宫的哥哥!”
剪水秋眸中,波光隐隐,梁静月眸华微抬,望进贤王妃略显惊讶的瞳眸之中。
嘴角的笑,渐渐变了味道,她涩然喃道:
“从本宫记事开始,父亲和娘亲的眼里便只有姐姐,陪在本宫身边的,只有哥哥一人……”
十年前,她还只是个孩子,她的爹娘,便将她送到了关外。
她永远不会忘记,爹娘送她出京时决绝的背影,也会永远记得,那日黄沙漫天中,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的兄长……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却给了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是以,从小到大,与她最亲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兄长!
梁静月的眸,有着藏不住悲伤,看着这样的她,贤王妃心弦微动,轻启朱唇:
“因为如此,娘娘对家姐,才会有所疏离吗?”
同为女儿,一个如掌上明珠,另一个却不闻不问,任谁也会觉得,袁修月对袁明月,应该是心怀怨怼的。
“本宫没那么狭隘!”轻笑着摇了摇头,梁静月握着茶盏的手,轻轻晃动:
“爹娘对自己再不好,也是爹娘,姐姐亦如是。本宫之所以执意不肯让她入宫,是因为当年本宫回京的时候,哥哥曾与本宫说过,无论日后本宫心仪是谁,嫁的又是谁,都要记得,绝不可姐妹共侍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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