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纪子辛就不知所踪了,他不再回纪家,不再去诊所,家里的人偶尔还能收到他的信,每次来信都会说明他的近况,所以家里人也没有着急的去寻找,毕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但是纪川跟纪子志还是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一个月之后,纪海的订婚仪式,纪海脸上挂着毫无生命,好像是用刀硬生生刻上去的笑容带着那个姑娘穿行在各种各样的人中间,众人多半也都知道纪海跟苏柳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尽量不提起那件事情,只草草的说几句恭喜就各自闪开不去触及这个少年人的伤口,但是没想到的是,在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就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把这个伤口给重新划开了,甚至还往上面撒了点儿盐,让纪海一瞬间崩溃了。
那是在纪海的父母跟那个叫孙洁的姑娘的父母刚刚宣布完他们两个订婚的消息之后,失踪许久的纪子辛在众人的鼓掌的时候进来了,身边还跟着艳光四射的苏柳,虽然看起来瘦了不少,但是却精神很好,穿着隆重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美艳无双,甚至都把新娘给比下去了。
“恭喜,恭喜,不过今儿订婚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们呢?好歹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吧?”纪子辛跟苏柳十指相扣,一步步的在纪海的注视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小叔回来了。”纪川赶紧的出来叫纪子辛避免他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怎么了?小海不认识小叔了吗?怎么连人都不会叫了?”纪子辛没有理会纪川,只是冷冷的看着纪海,出去一个月,他好像也变了,看着纪海的眼神好像是看仇人一样了。
“小叔。”纪海苦涩的开口。
“这位,你应该不陌生,她叫苏柳,是我师父的女儿,半个月之前,我就已经答应了跟她完婚,现在就差回来禀报父母了就可以举行婚礼了,大家都是熟人了,就别那么拘谨的叫苏小姐了,所以你可以直接改口叫小婶婶了。”纪子辛面带微笑的看着纪海,苏柳则是一副看苏海如同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纪子辛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今天来的人多半是纪家自己人,苏柳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前女友变小婶婶,这样的转折简直就是那刀在纪海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再划一个更深更长还顺便撒一把盐的伤口。
“子辛,别闹。”纪子志出来拉了一把纪子辛。
“子志哥,我没有闹,也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趁着这个大家都在的场合冷静的宣布一件事情,怎么?什么时候起纪海订婚是喜事儿,我结婚就不是喜事儿了吗?”纪子辛扫过所有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子辛,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就回去吧。”一边的苏柳说话了。
“好,既然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回去好了,爸妈,大哥还有大伯父大伯母今天打扰了,既然今天不方便,那就等明天我再正式带她回来商量结婚的事情好了,对了,这个是我作为长辈给小辈订婚的一件小礼物,放这里了,我们先告辞。”纪子辛把一个戒指盒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带着苏柳一起走出了宴会厅。
纪子辛离去之后整个宴会厅都陷入了沉默,突然,纪海扔下身边的新娘奔向那个放了戒指盒的桌子,打开盒子看到了那枚熟悉的戒指之后,纪海彻底崩溃了,终于明白了纪子辛之前说的他一定会后悔的是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纪子志问纪川。
“那是之前海哥跟苏柳求婚时候的买的戒指,小叔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恨极了纪海,连这个日子也不让他好过?”纪川疑惑道。
“我去看看,待会儿我爸问起来,就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纪子志说道。
“去吧。”纪川点头。
纪子志追出来的时候,纪子辛就站在大门口没有走,似乎是在故意等他一样。
“子辛。”纪子志只说了一句话,就被纪子辛打断了。
“先回我们住的地方再说吧,这里不方便。”纪子辛把纪子志让上了车。
车子行驶了没几分钟就停下了,他们的住处在一处好像是遭遇了火灾的房屋的隔壁,纪子志停下细看才发现,这地方原来正是苏家药房,但是不知道为何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这地方竟然烧的只剩下一片废墟。
“进来吧。”纪子辛扶着有些晃的苏柳开了门,对着还站在隔壁的纪子志说道。
纪子志跟着纪子辛进了隔壁之后,先是见到了一个半边脸被烧伤的妇人坐在院子里。
“岳母,我们回来了。”纪子辛把苏柳直接抱去了一个房间,之后才出来跟妇人说话。
“子辛,有朋友来了吗?”妇人说话的时候纪子志才发现妇人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不是朋友,是我子志哥来了,我们要叙叙旧,我扶您去休息吧。”纪子辛恭敬的说道。
“好。”妇人被纪子辛小心的扶去了另外一间房间。
人都走了之后,纪子辛跟纪子志才坐下来。
“子辛,苏家,这是怎么了?”纪子志问道。
“一个月之前,就是我从家里离开那天,师傅家遭到了畜生的洗劫,家里被点了火。”纪子辛说道。
“那苏先生?”纪子志不敢问下去。
“师傅被那帮畜生绑在屋子里活活的烧死,师娘为了去挽救师傅被烧伤了脸,眼睛也被烟熏坏了,苏柳当时差点儿就随师傅去了,这一个月我都带着她们母女俩在到处求医,苏柳是救过来了,但是师娘已经没有办法治疗了。”纪子辛一脸沉痛的说道。
“那你跟苏小姐是怎么回事儿?”纪子志问道。
“这是师娘的意思,她说想要我继承苏家的医术,所以让我娶了苏柳,算是圆了我师傅最后一个心愿,让他可以体面的去见祖宗。”纪子辛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那今天为什么要去闹纪海的订婚仪式呢?”纪子志斟酌再三还是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