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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一上车,小周就觉得车内气温顿时低了几个度。他偷偷看了一看顾越那黑沉沉的脸色,知趣的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静音,缩回了乱放的双腿,靠着车窗尽量减少存在感。可惜还是失败了:

“小周,我的手机呢,你又乱放到哪里了?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就固定放在我这个座位前面的小桌子上,怎么每次都不听。”顾越俊眉紧皱,口气不善,朝着小周一顿输出“。

小周无奈地耸了耸肩,心道,就知道会这样,每次心情不好,自己总遭殃,真真是城墙失火殃及池鱼。可想归想,大少爷还是要哄着的,小周拿出手机隔着座位递过去。

“越哥给,手机在这里。刚上车没想起来,下次一定注意,别生气。”

许是小周的态度太好,顾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得气鼓鼓的系好安全带。坐定后,他偷偷瞄了一眼厉之薇,发现她眼神黯淡,唇角微微下垂,整个人背靠车椅稍稍后仰,视线朝着窗外,似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她肯定是在想谢云川”顾越心里默默想着,当下心情就更不好了,看着厉之薇完全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他自暴自弃地拿起旁边座位上的鸭舌帽猛地朝脸上一盖,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厉之薇的确在想谢云川。今天的谢云川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就连他身边最看不惯自己的李迅态度也怪怪的。虽然厉之薇一直感觉自己和谢云川当年之所以分开,并不是因为两人完全不爱了。相反,她知道谢云川对她还是有感情的,爱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她能感觉到。

可能是事业成功对他的诱惑太大,所以他选择了资本;又或者是两人聚少离多,被夏安娜钻了空子。可是不管是哪一种,在她选择分手的时候,谢云川并没有挽留,反而不久后潇洒的出了国。所以在最初的那些日夜里,厉之薇总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他洒脱,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最后却只剩自己在感情的旋涡里怎么也挣脱不开。再后来,她认命了,原来是她爱得比他多。

她独自舔舐着这个伤口,不让任何人发现。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也告诉姜乐乐,告诉黎淮,自己早已经忘记。可能谎言说多了,自己也就当真了,当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忘掉谢云川的时候,他却猝不及防地又闯了进来。他双眼凝着快要溢出的深情,声音沙哑,带着隐隐地颤抖,他说:

“薇薇,我没有忘记过你,哪怕一秒。我真的好想你,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厉之薇耳边嗡嗡的,犹如一道闷雷打到她的心房,一刹那她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只傻傻地抬头看向他。谢云川神色有点激动,有痛苦也有解脱,饱含热切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厉之薇。

厉之薇想放声大笑,天知道她有多少次晚上抱着手机,奢望着他能在大洋彼岸给她来条信息,只要他说想她,舍不得她,她就能抛弃一切,飞奔向他。又有多少次在梦中相见相拥,醒来只能泪湿枕巾的痛苦。厉之薇扯了扯嘴角,可惜她一点都笑不出来,这话还是来得太晚了吧。

谢云川看她不声不响,毫无反应,再联想到她和顾越的互动,心底蓦地浮现一层惊慌,他抑制不住抚上她的双臂,焦急问道:

“薇薇,你心里有别人了是吗?是顾越吗?”

谢云川感觉厉之薇身体颤了颤,接着毫不犹豫地挥开了自己的手,她面若寒冰,眸若星河,表情却冷淡平静:

“谢云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分开很多年了。那时候的你,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夏安娜一直在等你,你应该也不会辜负她,而我身边有谁,心里有谁,你也不该过问。”

“不是的,薇薇,我永远不可能和夏安娜在一起,若不是她......”谢云川表情有些激动和愤怒。可惜她没有听到他接下来的话,顾越过来打断了他们。

厉之薇想到这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她侧头看了眼顾越,发现他用帽子盖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她叹了口气,重新把目光放到窗外,天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车窗玻璃上渐渐有了丝雾气,今年好像冷的特别早。

回到云城,时间已经不早了。厉之薇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了公司,路上的时候,小圆就给她发过信息,有个文件需要她过目下,明早企宣部一上班就要用。下车的时候,她本来想和顾越打个招呼,可是看他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熟睡了样子,也就放弃了。她朝小周打了个手势,让他送顾越直接回家,小周点点头。

厉之薇站在公司门口,看着汽车疾驰而去,没几秒就连尾灯也看不到了。夜风冰凉,她深深吸了口气,拢了拢敞开的风衣,不经意抬头看到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她恍然想起,今天是月中了。可惜夜空中一点星辰也看不到,一个月亮到底显得孤单了点。她不由得低头笑了笑自己,今天果然格外多愁善感。

公司里的人大多都已下班了,只有个别部门有灯亮着。门口的保安还在值班,看到她进来,热情的和她打了个招呼。厉之薇笑着点头回应。小圆已经下班了,知道她要来,办公室就留了灯。

文件就在桌上,厉之薇放下手中的包,就拿起来仔细看起来。顾越最近人气持续高涨,公司高层决定给他加把火。企宣初步设定了几个方案,让厉之薇挑选。有知名杂志的拍摄,明星访谈,爱心慈善活动等。

整份企划文件,中规中矩,没有新意也不会出错,厉之薇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想法,批注选了杂志拍摄和一个关爱孩子眼睛的慈善短片拍摄。好在距离剧组开机还有一个多月,在此之前在公众视线里多露露脸也是好的。

厉之薇把签好字的文件放在了小圆的工位上,就准备回去了。这时候她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薇薇,我是谢云川。你到家了吗?”

她把那个号码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没有名字备注的短信怎么看都觉得冷冰冰的。犹豫了半天,她最终还是把这个陌生号存进了通讯录。当谢云川的名字出现在信息栏上时,厉之薇觉得顺眼多了。

“在公司。”看着自己纠结半天,回复过去的信息,厉之薇真的有点恨自己不争气。

而谢云川在等待良久后,终于看到她的回复。他脸色松弛下来,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他安慰自己,一切还不算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