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越五十年
玄衣男人迎到在山脚下,终于看清那人归来的身影。
只是去时两人,回来只有一人,难免孤寂了些。
“你总算回来了。”
孙澈很高兴再见到他。
毕竟这次下山前,他们因为敬蟾殿的前途发生了一点争执。
这次任务执行出发之前,他甚至说出了要跟自己分道扬镳的话。
虽然孙澈觉得他说的气话,可心里难免留下了个疙瘩。
黑风的流星锤与慕容舞雪的芜烨剑被人送回玉明巅之后,山门中人心惶惶。
孙澈更是夜不能寐。
他们二人是着山上资历最老的刺客。白影更是一力辅佐他登上敬蟾殿首座的功臣。
如是在他才扳倒紫陵蓝家的关头上,白影出了什么事,不管对山门还是对他个人,都无疑是晴天霹雳。
“山门里已为你备下了庆功酒。咱们今晚不醉不休。”
“阿麟,我就知道,你肯定能……”
“门主。”
男人开口打断了孙澈的话。
孙澈心中如堵。
经过争执许多次之后,他的预感终于还是变成了现实。
“我这次回来是要告诉你,从今往后,谢逆麟,同玉明巅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白影声音不大,但他的话掷地有声,在旷野中似乎响彻天地。
“不,阿麟。我才灭了紫陵。慕容复不会与我善罢甘休。玉明巅可是你半生的心血,你舍得就这么走了?”
孙澈指着身后的山顶,大声劝道,可他想留的那个人,却连头也没有回。
“你再帮我三年!三年之后,玉明巅根基稳固,到时这沧越,由你我平分!”
听见孙澈大声疾呼,白影终于顿住脚步。
“三年?”
“是,就三年。算我欠你的,来日你要我怎么还都行。”
他回过头,冷淡道。
“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孙阿苦,好歹相识一场,临了,别让我小看你――”
噩梦惊醒,孙澈满头大汗。
尽管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可每每梦到当日的场景,他都觉得仿佛被人凌迟般懊悔。
沧越之大,他让人找了很多年,竟还是没寻到那人半点踪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
月色中,窗外升起了点点萤火虫。爱妻和孩子睡颜深熟。
他轻声起床,到屋外透口气。
夏季的琅凫山夜间清凉,山风吹在身上,孙澈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衫,如今他最怕冷。
田野里,庄稼长势喜人。
等到秋来丰收时节,便可以买掉旧谷,给小女儿单独置办一张好床。孙澈想着想着忽然苦笑着摇摇头,再回忆起梦里的场景,简直恍如隔世。
如今都沧越七十年了。
夜里天上浓云滚滚,似乎酝酿着一场风雨。
可电光火石之间,孙澈两指夹住黑暗中朝他胸口飞来的石块。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个身,也叫孙某死个明白。”
他冷声开口,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又回到身上。
远远地,萤火虫聚集之处映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男人手里提着酒壶,伸着懒腰,踩着懒散的步子朝他走近。
“看不出,孙大魔头种起庄稼来也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