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哈哈一笑，说：“告诉暗网，无非是送你们去死，这太便宜你们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们穷追猛打，我不想让程傅死的那么痛快。”
谢尔盖再度沉默下去，他当然知道，程傅的这整个计划，除掉劳大鹏只不过是善后的举动而已。
真正让程煜对程傅恨之入骨的，是因为程傅害了他父亲。
而谢尔盖当然也知道，程广年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程煜会有这样的怒火，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我无论如何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让你顺心如意？”
显然，谢尔盖也明白了程煜的想法。
程煜说要把他交给欧洲那些人，无非是因为谢尔盖就是他们一直在追查的杀手。而程煜所说的三个国家，都是谢尔盖曾经干掉过他们官员或者特工的国家。
一旦落到那些人手里，谢尔盖能够想象出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就如程煜所言，到时候他就算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那些机构一定会用最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他，不把他折磨够，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轻易死去的。
谢尔盖很清楚，一旦程煜那样做了，自己绝对是生不如死。
而他如果把一切告诉程煜，程煜最终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也无非是让暗网知道，他们的任务系统，竟然被一个叫做程傅的人设计了。
而到时候，无论是程傅，还是劳大鹏以及谢尔盖本人，都必须承担暗网的怒火，依旧难逃一死。
程煜也只有采取这样的方式，才能制裁程傅，他一开始就说了，由于暗网的存在，导致程煜无法走正常的司法程序去惩罚程傅，而给他按上其他罪名，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以程傅的小心程度，他绝不可能留下能让自己在法律框架下被处死的罪证。
所以，谢尔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程煜再度哈哈大笑，说：“一个要死上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而另一个是干脆利落的死去，你可以挑选一下。”
谢尔盖沉默。
程煜又道：“况且，你说出来了，未必会死。
至少，你现在还在中国，我们的司法部门还会按照正常的程序对你进行审判。
暗网即便最终知道了一切，他们也不可能进入中国的监狱暗杀你，那样的话，他们将会面临整个中国的怒火。
暗网会为了你，得罪中国政府么？而当你身处中国的监狱当中，可操作的余地就大得多了……”
谢尔盖突然冷笑起来，他说：“你会放过我？你这是在利诱我么？”
程煜缓缓摇头，说：“我当然恨不得你去死，毕竟你参与到了跟我父亲出事有关的这件事里。
但是，你只是一个职业杀手，你是在完成一项工作。
我虽然很恨你，但远不及对程傅和劳大鹏的恨。
嗯，你可能并不知道，劳大鹏，其实也是我和程傅的亲戚，他是我们的表弟。
他母亲，是我祖父当年的私生子。”
谢尔盖似乎有些明白了。
的确，相比起自家的亲人的算计，他这个职业杀手的确也没有那么可恨了。
但是，这也无法成为说服谢尔盖相信程煜会放过他的理由。
见谢尔盖还在犹豫，而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程煜最后说：“我当然不会主动去做什么放过你的事，但至少，坐牢也比受尽折磨然后死去要强。就凭你现在犯下的罪行，长则七八年，短则三五年。而如果加上绑架罪，至少也能判你个十年以上。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程煜做出一副打算离开的架势。
谢尔盖看着程煜走向审讯室的大门，看到程煜的手，几乎已经摸上了门把手，他急了。
“我让人把劳大鹏送到俄罗斯去了。”
程煜猛然回头，皱着眉头道：“俄罗斯？”
“我的家乡，伊尔库茨克。”
“原因。”
“我们现在还不能杀他，他的死亡时间，必须在暗网发布追杀令之后。”
程煜点点头，这个结果，和他的判断一致。
“所以，程傅的打算是其实一分钱都不想出，那七个将面临罚款的b级会员，他们的罚款，最终还会全部回到你和程傅的手里。他真是够疯啊，连暗网的钱都想赚。”
谢尔盖摇了摇头，说：“跟钱无关，而事实上我们也还是有些损失的。只不过这样操作，的确可以让我们的损失最小化，这并不是一开始的算计，而是根据过程不断修正的。程傅本心是并不在乎这些钱的。”
程煜微虚双眼，笑道：“所以我还得夸他是个仗义疏财的人？”
谢尔盖低下头，不吭气。
程煜又问：“所以，这件事是你和程傅联合谋划的？”
“是他谋划的。”谢尔盖似乎生怕程煜不信，赶忙补充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和你父亲，也根本不了解你们家的情况，这些谋划对我而言根本没有施行的可能。真的是他谋划的，我只是为了赚钱，他承诺事成之后，会给我至少一亿美金。”
“你这么信任他？所以他真正所图的，是我的家产？”
“至少是大部分。至于信任这东西，是他让我看到了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
“我查过你在暗网的所有交易记录，你所有的交易，都是收钱的一方。这些年，你在暗网也赚了至少七八千万美金了吧？”
“九千七百万，就差这个单子，我就能晋级为b级会员。”谢尔盖颓然道，“但我没什么钱。每次的任务，也都是有成本的。加上这些年的开销，一共也就剩下不到一百万美金。”
程煜缓缓点了点头，这种杀手，开销大也是正常的。
“那七个推荐劳大鹏的b级会员是怎么回事？”
“是我帮程傅找的，他们都有把柄在我手里。”
不用谢尔盖细说，程煜也知道能是些什么把柄，无非是他这些年曾经接过的任务，一旦被公开，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们并不知情，我只是要求他们推荐一个人加入暗网而已。”
“可是他们很快就会面临暗网的追罚。”
“程傅跟我谈好了，到时候我们会承诺将这些钱返还给他们。”
“你那么缺钱，又有这些人的把柄，为什么舍近求远，直接找他们勒索多好？”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背后也有各种势力。我只是让他们帮个小忙，而所帮的这个忙牵涉到了他们，我们又把钱补上了，他们不会对我如何。但如果我勒索他们，这些钱我用的也不安心，我必须时时提防来自于他们的报复。”
好吧，这也是实情，程煜勉强信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昨天其实算是发现了我在跟踪你，对吧？”
“排除了。”
程煜笑了笑，说：“即便是排除了，像你这种人，心里一定还是会有所怀疑的。”
“一点点而已。”
“你是怎么发现的？就凭我开车跟在你后边？”
谢尔盖飞快的说：“我跟他去酒店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门上有红外设备。”
程煜一愣。
原来，那个时候就被发现了么？
“那你为什么没把这件事告诉程傅？”
“我只是看到了他描述给我的前景，也没有那么信任他。
我所要做的，只是区分出，盯上他的人，究竟是只盯上了他，还是连我一起盯上了而已。
而且我们面对的毕竟是暗网，我不想节外生枝。
以程傅的性格，一旦他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他一定会要求我立刻干掉劳大鹏。
我怀疑他还留有后手……”
“什么后手？”
“即便被暗网知悉一切，依旧能活下去的后手。”
程煜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程傅还有这个本事？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谢尔盖自然听不懂，他也并不关心。
“我可以把找到劳大鹏的方法告诉你，你必须保证中国警方会判我十年以上的监禁。”谢尔盖说。
程煜看了看谢尔盖，不屑的说：“你说了他在伊尔库茨克，你觉得我会找不到他？”
谢尔盖急了，他几乎在嘶吼：“你骗我！你这个狡诈的中国人，你和程傅一样狡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程煜缓缓摇着头，仿佛兴趣缺失一般的说：“我没骗你什么，警方最终会判你监禁多久，我不会干涉。当然，绑架中国籍男子这事儿，我会遵守诺言，让他们记在你头上。在此之前，你还得告诉我一件事，你和程傅接下去会怎样联系？何时联系？”
谢尔盖逐渐冷静下来，看了看程煜，似乎在权衡些什么。
但最终，他还是说：“我跟他约定，在处理完劳大鹏的事之前，不再联系。”
“也就是要等到暗网发布追杀令？然后你接单，提供证据证明你已经杀了劳大鹏，得到所有的钱，再将其返还给那七名b级会员之后？”
“不，我得到那些钱后，只负责拿出三百万。剩下三百万，由程傅打给我之后，我再替他还上。”
程煜再度皱眉：“程傅还是要拿出三百万？”
“他跟我签了个投资合同，当然，这笔投资最终肯定血本无归。”
程煜想起那两名警察拍摄的合同文件，他倒是没细看，如果看了，恐怕也就知道了程傅要如何支付这三百万。
“好吧，说出劳大鹏的藏身之处吧。”
谢尔盖给了程煜一个伊尔库茨克的地址，说：“我跟人说好，他会帮我把劳大鹏送到这个地址。”
“那人是谁？”程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