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离开了碎玉轩,心里也有些不悦,倒是也没去其它宫妃那里,而是回了养心殿里。
沈眉庄望着雍正拂袖而去的背影,不在意的轻笑了一声,屏退了所有人,就着太后送来欢喜酒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只是这酒有几分上头,沈眉庄一人独酌,不一会就面露绯红,嘴里也喃喃自语了起来。
“人心都死了,还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做什么?往日陷害我固然有怨,嬛儿离世我也是悲痛,可皇上啊,您的所作所为才让我寒心。也罢,也罢,若是没有你的寒心,我哪能看得清自己的真心。”
说着说着,沈眉庄又重新倒了一杯酒,举着酒杯笑了起来,“真心,我的真心又有谁知道,知道又能怎样呢。嬛儿,嬛儿,我倒是羡慕你,走的洒脱,走的肆意。我要如何,你又该如何呢,实初...温实初...”
念着念着沈眉庄似是醉了一样,酒杯没有握稳,一下松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门外的采月听到动静,赶忙走了进来,可自家主子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过。
别人并不知道实情,可采月是清楚娘娘到底是为了谁而哭,为了谁而醉。
采月是从小就跟在沈眉庄身边的,对沈眉庄是言听计从,也是打心底里敬佩爱护这位主子的。
“小主,您喝醉了,别喝那么多了...”采月劝着眉庄,将酒杯拣起重新放在桌面上。
沈眉庄却有些恼怒她的阻拦,“整天清醒克制又有什么用,我就不能醉一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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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实初跟着采月匆匆而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眉庄醉的难以自已的模样。
温实初心下一惊,眉头皱的老高,狠狠的叹了口气,“采月姑娘,你先把这个醒酒药煮了去。”
沈眉庄虽然心里难过,眼泪倒还能收的住,可瞧着温实初进来后,心里的酸涩苦闷就化作了十分的委屈,就好像是脆弱的人找到了避风港,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眼泪倾泻而下。
温实初看着眉庄这副醉酒落泪的模样,他也说不出什么,只觉得左心房有异样的刺痛感,很快这种窒息的疼痛席卷了全身,震的他打了个寒颤。
温实初还是温声劝慰道,“娘娘,您何故喝的这么醉?身子骨单薄,烈酒可是伤身啊。”
“你来了,从来不喝酒的人偶尔醉了一会,吓着你了。”
“酒醉伤身,惠嫔娘娘...您何故这样为难自己?”温实初不敢直视沈眉庄炽烈灼热的目光,只将头低了下去。
“惠嫔娘娘?”沈眉庄像是听到什么荒谬好笑的话一样,“难道我没有自己的名字吗?还是在你眼里,我依然只是个娘娘, 和后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成天看着皇上的脸色哭,看着皇上脸色笑?”
温实初见沈眉庄发泄一般的将心里苦闷全部说出,有些害怕她这样失去理智,却又觉得并不意外,仿佛...仿佛这才是真正的惠嫔。
惠嫔...惠嫔本身就不是如表面般的端方守礼,若是能够借着酒意释放出内心的不满,倒也是一件好事。
沈眉庄醉意上头,便让温实初坐下陪着自己喝酒。温实初不敢流连,便以太医院有事的借口,想要离开碎玉轩。
沈眉庄却不管他紧张的不安,自顾自的倒酒说着,“原来我连个说话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了。”
眼见沈眉庄还要再喝,温实初心里也是着急,从她手里抢过了这杯酒,一饮而尽。
只是喝下去一些后,温实初便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一般的酒,这酒...酒里怕是掺杂了别样的东西。
沈眉庄瞧着他这般关心自己,不自觉还是弯起了嘴角。“人人都说喝了酒高兴,可是我喝了还是觉得孤零零的。这个宫里皇上不像皇上,嫔妃也不像嫔妃,有的时候,我是真的羡慕嬛儿。”
说完,沈眉庄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温大人,你是不是也是同我一样,想着嬛儿,眼睁睁看着她和其他人交付真心,羡慕他们...”
温实初听到沈眉庄又这样说,也顾不上身体的燥热,着急的解释道,“娘娘,微臣...微臣并不羡慕任何人,娘娘,我知道娘娘心里难受,有什么话,微臣听着便是。”
沈眉庄虽然尚有酒意,可还有残余的理智,见温实初急着解释自己和嬛儿的关系,心里的喜意是更多了几分,说的话也大胆起来,“你已经不在沉溺过去了,只可惜我...我还困在这里。”
温实初这些日子并非没有感受到沈眉庄的心意,只是...他是太医,眉庄是惠嫔,这样天热的身份鸿沟就无法允许二人的靠近。
但...或许是嬛儿和果郡王的事情给了温实初勇气,又或许这温热的酒水醉晕了他的理智,温实初这次大着胆子,从眉庄的手里将酒杯抢了下来,喝完后说道。
“娘娘,娘娘与我是知己,我们是一样的,但娘娘与我又不一样。我的过去是一厢情愿,娘娘...娘娘并非苦守原地。”
沈眉庄听到这话,脸色的绯红晕更加明显,她醉意朦胧的瞧着温实初,只觉得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自己的身子反而越发燥热。
她想唤醒身体里的理智,好好想一下温实初这话的意思,可她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只能任由醉意摆布着自己起身,跌跌撞撞的扑进了温实初的怀里。
温实初闭了眼,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将一切阻拦的桎梏枷锁全部抛开,横抱起了沈眉庄,走向殿里的床榻边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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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
流朱哄睡了闺女小环,坐在府里的正厅等待着自己的夫君。夜色越发深沉,月亮都要暗淡下去,可卫临依然没有回府。
卫府的管家陪着女主人熬着,自己也有些困顿,劝着流朱说道,“夫人,今日大人必是在宫里有急事不能回来了,夫人先回去休息吧。”
伺候流朱的丫鬟也应声劝道,“是啊,夫人,您眼圈这样黑青,熬着要是身子吃不消,大人回来可不定怎么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