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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景有的时候觉得她是不是和宫宴八字不合。

从小到大几乎每次参与宫宴,都总会发生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登基后就更糟糕,这才开了几次宫宴就有两个人借着酒劲闹事了,还一个比一个闹得更大。

照这个趋势下去,下次在宫宴上喝酒闹事的怕不是就要暗杀她了。

南晋帝提出的条件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算再没脑子的人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或者赞同这种话。

“这规矩实在是于礼不合。”

作为东道主,李弘景第一个提出了反对,“不管对于哪个国家,提出这种要求都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本以为其他人也会一一赞同,却没想到在她开口后,一直跟南晋不对付的东楚帝第一个附和道。

“规矩就是要打破的,这么多年七国会晤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些东西,也该顺大流一次,不是吗?”

她差点以为之前因为老虎几乎要进行全武行的东楚和南晋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说东楚帝的开口还让她感到意外,那么西越顺王慎世行也开口赞同时,这种意外就转变成了一种震惊。

“本王也觉得可以。”慎世行笑着说。

“要求要是做不到拒绝就可以,更何况谁要是真的趁机提出什么离谱要求,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慎世行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西越帝慎公明一言不发,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只顾着喝闷酒,好似这西越的皇帝不是他而是三弟慎世行一样。

李弘景突然平静下来。

姜帝开口的时候她面上的惊讶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

在场任何一人、或者说随便去大街上拉来一名路人都能懂得这个新加的规矩有多么离谱。

可就算如此除了梁国以外所有国家的人都答应了,在一片赞同声中,东方晟也像是推着那样应了一声,好似被逼无奈般。

——他们早就背着梁国私下通气过。

——这规矩就是冲着梁国来的!

坐在角落中的公冶文远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前她还在想京城这滩浑水到底是谁在搅和,现在看来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问题。

她目露担忧之色,被这样集火,之后的兵斗怕是不好过了。

暗潮涌动中,她看向座上的李弘景,烛光跳跃,李弘景的眸中溢出仿佛盛满了灿烂的流光溢彩。

在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里,李弘景笑了起来,恍若盛大朝阳。

“既然大家都赞同,朕也不好大煞风景。”李弘景说,“那就依南晋帝所说吧。”

就算梁国的反贼在此刻都感到一阵悲凉之意,他们端坐在金碧辉煌的梁国皇宫中,在这梁国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六国联手明着算计梁国。

阳谋已经摆在台面上,但他们除了接受竟然没有另一种更体面的回答。

何其窝囊、何其不幸!

宫宴结束后众人纷纷从大殿中陆陆续续离开,最先离开的就是李弘景,其次是梁国大臣。

等人散的差不多后,其余六国的皇帝才慢悠悠起身。

最先走到门口的是西越皇帝与顺王,在后面人还没有跟上之前,慎世行先开口了。

“陛下,我知道你不开心。”他抿唇,眉头紧皱。

“但今日论战的时候你也能看出来,齐国打算对梁国动手了,西越要是不跟上,只能和梁国一起成为被齐国打击的对象。”

“西越刚刚才和梁国打了一场,本就处于敌对状态。更何况齐国之大,就算西越与梁国联手也无法对抗,我们只能这么做。”

慎公明一直没说话,今天一整日的所见让他很不好受。

他看着一个人、一个国家被一步步摧毁,却无能为力,反而要成为推倒的手之一。

两人沉默地离开。

待西越离开约莫一盏茶后,东楚帝与南晋帝才出来,在私下两人面对时依旧是一脸嫌恶。

“南晋帝看上去倒是威风不减当年。”东楚帝冷笑一声,“可惜……命不久矣。”

留下这句堪称直白威胁的话,东楚帝一甩袖子就走了,留下南晋帝在原地无能狂怒。

“该死的家伙!”南晋帝恨恨地瞪了东楚帝的背影一眼,“以为自己名声比寡人好得到哪里去吗?”

又是许久,姜帝才缓慢从殿中走出,他紧皱着眉头,然后突然问侍从。

“孔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侍从答曰:“没有,只是前几日有问过小侯爷的下落。”

姜帝脸色更难看几分,不再开口,沉默着离开了。

月上中天,北夏帝才和东方晟一起离开。

“这婚约的事情,现在老夫也是完全搞不明白了。”北夏帝忧心忡忡。

东方晟也是满脸无奈:“只能说,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两人好像两个老父亲那般叹着气走了。

等侍从开始收拾宫宴狼藉时,崔来明和王印成为了最后离开的两名大臣。

“奇了怪了。”崔来明瞥了一眼王印,“左相竟然情绪这么低落?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王印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天上明月,长叹一声。

“本相只是……”他欲言又止,好久也没有说出任何话。

“算了,没什么。”

他正欲离开,崔来明却像是察觉到什么。

“你该不会是在可怜陛下吧?”

崔来明的语气着实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王印听出了这点,这让他更加困惑。

“右相。”在这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他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你喜欢陛下,对吗?”

面对这个问题崔来明没有回答,王印也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可你的所作所为看不出一点喜欢她的样子。要是陛下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她肯定会恨不得杀了你。”

对于王印的话,崔来明了沉默了数秒后突然笑了起来。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崔来明如此说。

“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身上的那些问题吧。”

他微一挑眉,语气变得恶劣,“比如说……南平太子?”

到最后他突然大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一样离开了。

王印在原地站了很久,面上神色不断变化。

直到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宫,也离开了此处。

夜更深了,宫人们也都离开了,几个时辰前还热闹非凡的皇宫陷入寂静,好似坐落在夜幕中的怪物。

直到这个时候,大柱后才走出一人。

这并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但几乎无人在意近在咫尺的灯下黑。

李弘景在这里站了许久,从一开始到最后。

她注视着每一个从此经过的大臣与皇帝,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直到一切归于沉寂。

谄媚讨好、利益纠纷、心怀鬼胎、暗渡陈仓。

这些欲望好似庞大的旋涡,就如同这深不见底的皇城,将每一个人都吸入其中。

她就在这里一直等,等到明月悬挂、等到侍从收拾完大殿、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

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西越只是沉默、东楚和南晋则还在互相攻击、北夏依旧惦记着婚事、姜帝忧心功高震主的孔家。

李弘景不明白,她已经如此努力了,为什么到头来还是得落到这种地步?

从前、现在、往后,她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扪心自问,梁国确实不如齐国,但唇亡齿寒,他们就真的觉得梁国灭亡后能讨到好吗?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他们真的能睡得好觉吗?

只为了近在眼前的一个点点利益,就毫不犹豫地与齐国站在一起……

李弘景怎么也想不明白。

日削月割,以趋于亡。

她就这么站在黑暗里,看着夜越来越深。

李弘景回到屋内时,看到碧桃正低垂着头,好像是睡着了。

她小心地关上门,但还是发出了些许声响。

碧桃快抵到桌面的头猛地抬了起来,扭头看到她的那刻一下子清醒起来。

“陛下,您回来了!”碧桃很高兴地说。

“宫宴上看您没有怎么吃东西,奴婢给您做了汤,要不要喝点?”

之前什么都没有吃也不感觉饿,在此刻碧桃这样提起来时李弘景突然就觉得饿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然后碧桃就捧出来一碗汤来。

香气在空中蔓延开的时候,她闻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青涩的、带点清透的甜。

“莴苣汤?”她问了一句。

“您之前交代了唐侍卫一些事情,他有些脱不开身,就告诉了奴婢您最喜欢的汤。”

碧桃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奴婢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汤,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她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桌前。

碗中莴苣煮的正好,青翠欲滴,她试了一下温度,正好,便端起碗,一饮而尽。

“我确实有些太饿了。”

她放下碗,用筷子将剩下的莴苣夹着吃掉,然后笑着将碗递给碧桃。

“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做一份汤?鸡汤就好。”

“不要加任何莴苣。”

被砸到的那刻先是剧痛,疼痛过度后就变得发麻,到最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她趴在泥泞中不知道多久,只能闻到一股泥土的腥气。

后来好像是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于是只能听到雨声。

疼痛与寒冷都完全感觉不到,她只觉得饿。

一开始是饥饿,逐渐胃部变得越来越灼烧,饿的感觉尖锐起来,比疼痛更让人难忍。

逼迫得她开始拖动身躯四处寻找,直到发现不远处同样被压在泥中的几颗莴苣。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学校里确实有几块种着不同农作物的田,她拼命地伸长脖子,但下半身全被掉落的天花板压着,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用嘴咬住莴苣叶。

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许多,只是用牙咬着生莴苣,狼吞虎咽地将与泥土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莴苣吞咽进肚中。

苦涩的、腥气的、反胃的味道。

靠着那几颗莴苣,她成功撑到了救援人员到来。

兵斗,以一当百,实操练之,不可害人性命,点到为止。

兵斗那日整个京城拥挤的水泄不通,因为兵斗不在皇宫中,于是不只是京城,整个梁国乃至其他国家的人都蜂拥而来,都不想错过这一盛事。

距离兵场比较近的住户甚至开始卖起了“座位”,说是座位,其实就是趴在屋顶上。

“西越帝。”

“……梁帝。”

慎公明在见到李弘景那刻,有瞬间感到了一种恐惧。

——他已经完全看懂了现在的形势。

昨晚和三弟分开后他一直在想要是遇到这种事的人是他该当如何?仔细思索到半夜,他竟然无法得到答案。

李弘景在这种开局下已经做到了最好,但这种努力却轻而易举崩塌。

他与李弘景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但在此刻还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与他的担忧不同,今日的李弘景看上去一如既往,就好似风暴中最平静的暴风眼。

“之前说的那些新规矩,已经全都加在合约上了。”

她摊开卷轴,昨日南晋帝的话已经全部加上,一字未差,在其余众人查看时,她还十分感慨地说了句。

“南晋帝这提议其实还是挺不错的,除了垫底的国家以外,还能让其余国家回回血。”

这话就实在是太嘲讽了,谁能不知道以南晋帝这个规矩来看,其实所有后果都是由垫底的国家承担的?

慎公明有种头都抬不起来的感觉,更让他感到难堪的是,好像只有他很在意,其余人都与之前无异,就好像这是再平常正确不过的事。

待七国皇帝都在合约上落款后,李弘景才将卷轴收起,放在长案最上端。

“既然合约已经立下,那么现在就开始抽取平地作战的对手吧。”

李弘景取出笔墨,交给每个皇帝。

为了避免在抽签上做手脚,每次抽签都是皇帝自己用纸张书写,然后再进行抽取。

兵斗的场地也是抽取,直到决出胜负。

因为只有七国,所以会有一个国家轮空。待七国都抽取后,第一轮作战国家便出来了。

西越对东楚、南晋对北夏、梁国对姜国。

齐国轮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