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桥来了。”
“小姨，你怎么了？”
大门外，时桥见吴淑慧脸色苍白捂住肚子，身上披着一件公安制服的外套，她快步过去搀扶住人。
“弟妹！你不是死了吗？”
太过震惊以至于都破音了，只穿了一件衬衣的齐为民饶是胆子再大，这一刻也不免大惊失色。
时桥歉意地笑了笑：“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然后扶着吴淑慧进了屋。
“老齐，你怎么跟小姨在一起？”
许靖尧问道。
“在医院撞见她肚子痛，顺路给送了回来。”齐为民找了个比较平稳的地方停好自行车。
“顺路？”许靖尧一脸你继续扯谎的表情，齐为民家在县城，跟乡下八竿子打不着，“最近治安变好了啊，你这个派出所所长空闲时间多了。”
开年齐为民升职为所在派出所的一把手，论起来这其中一部分功劳要归功时桥。
李平威强迫清白姑娘案，李平威父母侵占棉纺厂资产案，刘荷花大儿子那三个二流子案，后面还有一个黑心刘媒婆案。
加上他自己平时破的案子的积累，上一任所长调走，自然而然落到他头上。
齐为民淡定回：“真的顺路。”只是慢慢红透的耳朵出卖了他，咳了声岔开话题，“那个姑娘是谁？怎么跟弟妹长的一样？”
时桥去世的消息他知道。
“省城来的知青，叫徐时桥，现在是我媳妇。”
“你什么时候又娶了媳妇？”齐为民皱起眉头，“徐时桥，这么巧也叫时桥。”
语气严肃起来，“知道你难过，但我不赞同牵扯进无辜的人，你该不会骗了人家姑娘吧？”
“想什么呢，以前的事她都知道，我是那种会欺骗姑娘的人吗！”
“没有就好。”齐为民上下打量许靖尧，得出结论：“你这张脸就很能骗小姑娘。”
许靖尧：……就当是夸我吧。
“齐公安，快进来坐。”
吴外公出来招呼两个男人进堂屋坐。
“来了。”
齐为民关心的问道：“吴同志怎么样了？”
“老婆子和桥桥扶她进屋躺着了，感谢你送淑慧回来。”
“顺路的小事不值一提，医生说她长期没好好吃饭导致的胃病，要好好调养。”
吴外公叹气：“这孩子一个人在县城上班，老是忙起来忘记吃饭，我跟老婆子离得远也不方便经常去看望她。”
“就算工作再忙也要爱惜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就是这个理。”
“我家就在县城，大伯你要是信得过我，以后我监督吴同志吃饭，你们也好放心不是？”
许靖尧偏头看向齐为民，只见说这话时他也是一脸正直。
但同为男人，他可太知道齐为民话里藏的小心思，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他不会想当我长辈吧！
吴外公这么大岁数也不是蠢的，愣了一瞬打量起齐为民来。
一身公安服，身材高大结实，走路挺直背脊带出些气势，关键长的也好看。
吴外公心里有了数，笑道：“自然是希望有人能照顾淑慧，但这事还得她拿主意，我这个闺女向来主意正，我跟她娘不干涉。靖尧，你陪齐公安坐一会儿，我去煮糖水蛋。”
齐为民阻拦道：“大伯你喊我名字就好，不用麻烦我这就走了。”
“大老远地送我闺女回来，连碗糖水蛋都不吃，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坐着吧，外公煮的糖水蛋火候刚刚好，不老。”
许靖尧把人按坐在板凳上，他觉得齐为民挺傻，心思都表露出来了，还不多在人家父母面前刷刷好感。
要是换他，恨不得整天在媳妇的父母面前转悠，让长辈看到自己的诚意，不过——想到时家那群人，许靖尧万分庆幸自己媳妇也是个有主意的。
里屋，吴淑慧吃完吴外公炖的鸡蛋羹，偏头看向门外却什么都没看清：“齐公安走了吗？”
吴外婆才还了外套给齐为民，进来笑道：“靖尧刚把人送出去，这个小伙子人不错嘴甜，直夸你爹煮的糖水蛋好吃。”
“油嘴滑舌。”
吴淑慧嘀咕了一句，转头对时桥板起脸：“又给你外婆送什么好东西？也不去县城看看我，好久都没来了。”
时桥当然知道吴淑慧在开玩笑，坐在床边挨着小姨笑嘻嘻道：“小姨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要升辈分了。”
“升什么辈分？”
“平时看着聪明，这时候怎么犯傻。”吴外婆轻轻数落了女儿一句，“你要当姨外婆了。”
吴淑慧蓦地看向时桥的肚子：“怀了？”
“嗯！”时桥笑着点头。
“我这么年轻居然要当外婆了，”吴淑慧先是震惊，后面惊喜，“几个月了？”
“刚三个月。”
往前推算，差不多是八月初有的，这都十一月了。
她仔细端详时桥的脸，“没瘦，好像还胖了点。”
“孩子乖得很，能吃能睡的没遭罪。”
“你们两说话，我去把桥桥带来的鸡收拾出来，桥桥你跟靖尧留下来吃晚饭，早点吃回去天不会黑。”
吴外婆出去后，时桥问吴淑慧：“小姨，你这病医生怎么说？”
“按时吃饭，忌口辣的，能养好。”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看你紧张的，来笑一个。”吴淑慧手掐上时桥的脸，“这么严肃别带坏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不想要一个板着脸的曾外甥。”
时桥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年代的人都是报喜不报忧，为了让家里人放心一般不会说实话，胃病可大可小。
“以后不许在只顾工作，想想外公外婆、我还有芸芸。”
“知道了，我还要给芸芸送嫁，看着你的孩子长大。”
不过在她心里工作最重要，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保障全家过好日子的基础。
时桥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在敷衍，想了想道：“小姨，要是有上大学的机会，你去不去？”
“当然去！”吴淑慧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她做梦都想上大学，想学更多的知识。
斟酌了一番，时桥道：“小姨你也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些不可思议的事，我看见了明年会恢复高考——”
吴淑慧一把捂住时桥的嘴，往外面看了看。
“不要命了！这种话是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