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昭死讯传回来的时候,慕容安意神色一滞,没有说什么,萧冷问她要不要将尸首运回来与慕容媚儿合葬,慕容安意摇了摇头。
死者已矣,她和李长昭算起来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这么连他死后还恶心他,说起来他虽是想利用她,但权力场上一贯如此,只不过看谁能笑的久一些而已。
不过……
“找个日子把我娘的坟移走吧,我相信她不会想与李家人还有慕容媚儿待在一起。”
“嗯,你想什么时候,我让人剑一带两个人去。”
慕容安意摇摇头,“挪个坟而已,用不着出动暗剑。”
萧冷十分坚持,“还是让他们去吧,这事不宜走漏消息,要是让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对你不利。说起来,慕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本相?”萧冷半眯着眼睛看她。
慕容安意迷糊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你的!”
萧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吗?那天春花来找我难道不是有事?”
“没事,就是我想你了,想约你一起逛个街而已,你忙就算了。”慕容安意真诚的说道。
萧冷却不相信,阴测测的笑了,“慕容安意,本相再给你一次机会!”找他逛街,骗鬼去吧,若是如此,春花怎么会十分焦急。
萧冷极少叫她的全名,如今这样说明已经是恼了,慕容安意赶紧顺势靠近他怀里,“冷哥,你怎么不相信人家,人家真的是想你了嘛!”说着手还在他胸膛上画圈圈。
萧冷身体一僵,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别跟本相来这套,齐夙都已经告诉本相了,本相这是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既然你没有抓住,就不要怪本相了。”
慕容安意腾的从萧冷怀里坐起来,看着萧冷的眼睛,“你撒谎,齐夙答应我不会说的。”她说完看了眼萧冷了然的神情,懊恼的捂住嘴,糟糕,一不小心上套了。
“呵,本相就知道,齐夙…真是好的很。”萧冷轻轻磨了磨牙齿,“现在是要自己告诉我,还是等我去问齐夙?”
慕容安意认命的将事情原本的告诉萧冷,有些不安的看他,“你不高兴了吗?”
萧冷不答反问,“你觉得本相应该高兴?”
慕容安意没有说话,径自跳下床,却被萧冷一把捞在怀里,“我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没能早点赶到,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一定在送他出城那日好好招呼他。”
最后萧冷不由分说的在慕容安意唇上脖子上都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记,才满意的放她离去。
三日后
慕容安意乔装打扮,一个丫鬟都没有带,与暗剑的人一起去了李家的墓地。
慕容安意先是对着慕容婉儿的墓碑叩了三个头,然后吩咐他们将慕容婉儿的棺椁挖了出来,葬在一个人烟稀少,少有人去的山上。
地点是齐夙提供的,据说齐夙的生母就葬在那座山上。山上风景秀丽,山花烂漫。
慕容安意吩咐人将慕容婉儿葬在半山腰野花盛开的一处,然后在新立的墓碑前移种了几朵鲜艳的小花,最后再抛洒一些纸钱,便算完成了。
“母亲,虽然我不是你真正的女儿,但以后我会每年来拜祭你。”慕容安意在心里默念道,恭敬的磕了个头,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在她走后,慕容婉儿墓碑旁的红色小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盛开的愈发鲜妍。
慕容安意在美丽榭换好衣服回府时,府上正在迎接远方来的客人。
“秋月,府上来什么人了吗?”慕容安意进府的时候,府上的下人全都步履匆匆。
秋月是写意院的包打听,听到慕容安意问话,忙回道:“听说是从边关来的,好像是死了丈夫的妇人还有一个姑娘。”
慕容安意点点头,没有再问,这种事自有刘管家操心,她只要安心做她的米虫就行了。
然而慕容安意不去打听,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找上她让她知道。
“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厅。”夏秀走进房规矩的立在一旁。
自从跟着慕容安意来到翟府,她便十分忐忑。
她不似写意院的人原本就跟在慕容安意身边,情分自然不同。更何况,她是伺候过慕容媚儿的人,慕容安意与慕容媚儿又势同水火。
虽然慕容安意也告诉过她以往种种已经过去,但她还是十分不安,生怕慕容安意哪天想起来找她的麻烦,因此对待慕容安意愈发勤谨。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慕容安意带着春花走后,晚晴忍不住拉住了夏秀,大眼睛透着劝慰,“夏秀姐姐不必如此,夫人已死,小姐不是那种心性小的人,只要你好好办事,小姐不会为难你的,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秋月也跟着搭话,“就是,夏秀姐姐不要老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好像咱们会吃人似的,谁不知道小姐最和气了,从来不会无故为难咱们,你放心吧。”
夏秀感受到晚晴和秋月的善意,微微红了眼眶,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都找到了出口,“谢谢…晚晴、秋月,谢谢…”
话说另一边,慕容安意进入正厅便见到翟永下首坐着两个没见过的人,想必便是从边关来的远客。
慕容安意上前跟翟永问了好,翟永慈爱的看了一眼慕容安意,指着下首的两人对慕容安意介绍,“这是成夫人和成小姐,这是小女意儿。”
“成夫人、成小姐。”慕容安意冲着两人点头,两人忙站起来冲着慕容安意微笑点头。
慕容安意抬眼看去,被称作成夫人的中年妇人看起来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模样,一身洗的发白的普通米色布裙包裹着她稍显丰腴的身材,有些半老徐娘的风韵犹存。
她的脸形细长有些椭圆,眼角眉梢被边关的风沙吹度的生了一些细纹。
她看向慕容安意的目光带着打量与评判,让人有些不舒服。
她身后的少女则身材纤细,同样的布衣罗裙在她身上却显出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一双眼眸如同含着秋水,波光盈盈。她鼻尖小巧,嘴也小小,嘴唇透着淡淡的粉色。
但她的脸色却是一种过分荏弱的白,给人一种带着淡淡轻愁的感觉,她整个人如同一片柳絮办洁白脆弱,似乎风一吹就要散了一般,就连慕容安意这个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然而有了连馨在前,慕容安意对于这种长相的女人总是多了些防备。不过眼下刚见面倒是看不出什么,只觉得这个成小姐很拘谨,看向慕容安意的眼神透着一丝忐忑不安。
“意儿,你成婶婶和成姐姐会在咱们府上住一阵子,你有时间多与你成姐姐走动,也免得你无聊。”翟永对慕容安意和蔼的吩咐道。
慕容安意脸上挂着淡笑,“我知道了,父亲,成夫人和成小姐远道而来,我们是不是该为客人接风?”慕容安意并没有接翟永的话叫两人婶婶姐姐的,她对于这两个突然多出来的母女还没熟到那份上。
好在翟永也听不出什么问题,赞赏的看着慕容安意,“还是意儿想的周到,晚上咱们一起吃个便饭,你也好跟成夫人、成侄女熟悉熟悉。”
“父亲安排吧,话说成夫人、成小姐远道而来,还是让人家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晚些再说也不迟。”
翟永赞同的点点头,喊道:“老刘,带成夫人、成侄女下去休息,晚上我要与成夫人、成侄女一起用饭,厨房那边你安排一下。”
“末将明白。”刘管家还是习惯用在边关的称呼。
“翟大哥(翟伯伯)我们先去了。”母女二人对着翟永羸弱的拂了拂身子,退下。
成家母女的住处在离慕容安意不远的东小院,虽然不如写意院宽阔精致,倒也清净雅致。
成家母女上京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个老嬷嬷伺候,眼下三人便都被安排在东小院,翟永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些丫鬟回来,照顾成家母女的起居。
等到刘管家走了,成夫人终于忍不住绕着房间走了起来。
翟府下人虽然收拾的仓促,但这房间还是比她们在边关时不知好了多少,成夫人看着床上的鲛绡红纱,又看了看地上的八宝琉璃屏风,眼中有些狂热。
她看了一眼同样震惊艳羡的成柔,不甘心的道:“同样都是边关来的,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短命的爹,可真是不能比。刚刚那小丫头穿的衣服你看到了吗?那料子竟然能反射出光,真是好看,你长的也不比她差,怎么就没她那富贵命。”
成柔淡淡的垂眸,掩住眼中的不耐,“娘说的是,可谁叫她是翟伯伯的女儿呢。”
成夫人眼神暗了暗,随即想起什么,“翟永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女儿,他在边关这么多年只听说有个儿子,没听说有什么女儿,怎么到了京城就出来个女儿了,现生也没这么快啊!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成柔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娘,这里是京城,你说话注意点,什么生不生的!还有是翟伯伯亲口承认的,能有什么问题?”
成夫人没有说话,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翟永没有这么大的女儿,便心里暗暗盘算: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搞清楚那个小丫头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