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好好享受你难得的温柔乡!”
“安意,你放过我吧。”慕容隽眼角微抽,那么多女人简直能把房盖吵开。
慕容安意见慕容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捂嘴笑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是一个女人顶三千只鸭子了,好了,小舅舅,不闹你了,我是真的需要你在那坐镇,后续的装修问题和姑娘们的培训问题,就有劳你多多监督了。”
慕容隽轻叹了口气,“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暂且帮你看着。至于茶楼我暂时还没找好位置,等我找好了通知你。”
“好咧,我先回去休息了,您忙着。”
——
“爷”席岭看着从下车开始就生人勿近的萧冷,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一句。
萧冷没有应声,眸子眯起,淡淡打量四周环境。
这是一个寂静的小镇,静的让人心底发毛。街道空无一人,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闭,街道上纸张木屑杂陈,一阵风吹过,灰尘四处飘起,朦胧了众人的视线。
随行而来的众人,见到这般寂寥的场景,也都沉默不语。然而就在这寂静的氛围中,一阵脚步声从远处的空巷一点点传来。
“下官参加萧丞相,有失远迎,请丞相恕罪。”
“张大人,客套话就免了,替本相领路,本相要看看灾民。”
“是,是。”张山诚惶诚恐的低下头,不敢看萧冷的脸。
马车行驶了两刻钟左右,到达了灾民集中的地方。
“萧丞相,为了防止瘟疫扩散,下官将全部百姓都集中在这个村子。”
萧冷跃下马车,张山赶紧在一旁引着萧冷前进。
目光所到之处,都是病患,他们中多数人用脏的看不出底色的面巾蒙住半边脸,时不时发生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
萧冷再要往前,却被张山拦住去路,“萧丞相,不可再走,里面全是身患瘟疫之人,会被传染的。”
萧冷冷冷睨了张山一眼,“本相都不怕死,你担心什么!”
张山还是不敢让,“丞相您乃国之栋梁,如若有何不测,下官无法向皇上交待。”
萧冷绕过张山,冷声冷语,“缓解不了灾情你一样无法交代。”
张山听着萧冷的语气中已然结了一层冰碴子,只得让人拿起平日用的斗笠,“丞相,您戴上这个吧。”
萧冷接过带有面纱的斗笠,罩在头上,其余人也纷纷戴好斗笠,跟随萧冷身后。
萧冷越往村子深处走,身上的冷气就越重。这些患病的百姓看起来双目无神,眼睛失去焦距,仿佛已经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只是苟延残喘着。
一些人因病而变得瘦骨嶙峋,手如木材棒一般,村子里的小孩也都失去了该有的活泼,显得安静而乖巧。越走进村子,空气中散发出的霉气、腥臭气越重。
萧冷一行人缓慢前行,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老妇,踉踉跄跄直奔萧冷而来。席岭眼疾手快的想要阻挡来人,他家主子一向不喜欢生人靠的太近。
然而萧冷却抬手阻止了席岭,伸出手扶住了踉跄的老妇,周围人看着老妇身上脏污的衣衫纷纷忍不住皱了鼻子,萧冷却仿佛没有发现,将老妇扶坐到一旁。
老妇的一双手无力的抓住萧冷的衣袖,在他浅色衣袖上留下一个灰色手印。萧冷抬头看向老妇,她十分瘦弱,好似只剩骨架撑着一件衣衫而已。过分的瘦弱使她双眼深陷,颧骨高突。而她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脸上布满褶皱。
“席岭,拿点水和馒头来。”
席岭转身飞快的跑到马车里拿了一个水袋和一个馒头。
萧冷喂老妇喝了水,又掰了一小块馒头给她,老妇这才缓过些精神,打量面前的一干人。
虽然他们蒙着面,但老妇还是从他们的衣饰举止,判断出他们身份不凡。
“各位贵人,这如今染了瘟疫,可不是各位该待的地方,各位贵人还是尽早离去吧。”
萧冷扶住老妇颤巍巍的身子,柔声道:“老人家不必担忧我们,我此次便是特意为这瘟疫而来。”
老妇不明白的盯着萧冷,张山见状开口解释,“这是京城来的钦差大人,专门负责赈灾的。”
老妇一听急忙跪下磕头,“大人,您行行好,救救这里的人吧,我们这些老的死不足惜,可是那些年轻人却不该就这么死了啊!”老妇说着控制不住的留下两行浊泪。
萧冷暗自用力将老妇扶了起来,郑重承诺,“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挽救这些年轻的生命。”
老妇连连点头行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萧冷问了老妇一些问题,又让席岭给老妇留了些干粮和饮水,接着向前方巡视。
康安伯府
“小姐,听说半个月之后是大小姐的及笄礼,您看是不是要提前准备?”
慕容安意微抿红唇,勾出一个轻嘲的弧度,“那是自然,姨娘如此关心我的婚事,本小姐自然要投桃报李,不然岂不显得本小姐忘恩负义!”
几个丫鬟看着慕容安意眼中闪过诡谲波光,暗憋了一口气,兴奋难当。小姐终于要发威了。
“秋月陪我走一趟,晚晴和春花留下来看院子。”
“是”
“小姐,我们去哪啊?”
慕容安意想了半晌,按照之前慕容隽说的地方找到他的铺子。
“小姐里面请,您想选些什么?本店的衣裳都是最新款式。”
慕容安意走进铺子,四处打量了一下,铺子不算特别大,但里面的东西看起来还算精致。
这是慕容隽的成衣铺,主要卖女子的衣饰和各类首饰。
“管事,我想选套头面。”
“哟,小姐,巧了,您这边请,我们店里今日刚送来一套新头面,您看看喜不喜欢。”
慕容安意跟着管事来到铺子最里边,管事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盒。
慕容安意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套上好的金质头面。一只牡丹金钗,钗上缀紫色流苏,高贵而不失典雅。金钗下面放着一对小金圈镶紫极石耳坠,慕容安意拿起耳坠,轻轻晃动,耳坠洒出一圈圈紫极光,炫目迷人。
这套头面倒是漂亮,只是送给李天骄就太过可惜了,所以慕容安意并不打算买下,就在慕容安意想要婉拒时,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盒子从慕容安意手中夺走。
慕容安意回头看去,只见两个妙龄少女站在身后,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刚从自己这抢走的盒子。
“馨姐姐,你看这头面真漂亮,正适合馨姐姐你这样漂亮的人。”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娇艳的少女,看她的行事,仿佛一点不觉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
而被称为馨姐姐的那个少女,看起来明显比说话的少女有教养些,她只是静静站着,并不接少女的话。
她脸上挂着淡而柔和的笑,仿佛对人对事抱着极大善意,她的脸色极白,少了几分少女该有的红润,仿佛有不足之症,愈发显得整个人弱不胜衣。
慕容安意心里啧啧两声:如此美人,当真是我见犹怜。
少女见慕容安意盯着她们,微微颔首,“这位小姐别见怪,晴儿就是这样的性子。”
慕容安意还不待说话,那个被称作晴儿的少女就不满的对连馨嗔怪道:“馨姐姐,你做什么跟她说这么多,这个头面一看就不适合她。”
连馨看了眼那套头面,有些赞同少女的话,这套贵气的头面送给姑姑倒是再适合不过。
一旁默不出声的秋月听了这话,不满的看向两人:我家小姐不合适?那个馨姐姐就更不合适,分明一副病秧子的样子。
连馨想要买下头面,只好再次开口,“小姐,你看这样可好?这套头面我朋友喜欢,你可否割爱?再选一套别的,我送你。”
慕容安意本也不打算买,但看见叫晴儿的少女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生生转了语气,“小姐,这套头面我也很喜欢,且是我先看的,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连馨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一副楚楚可怜之姿,“馨儿知道馨儿的要求让小姐为难了,只是馨儿的姑姑一直想要一副这样的头面,她久居宫中,不方便出来,所以馨儿才想买了送她,让她开心。”
连馨一番话说的十分漂亮,既表达了对慕容安意的歉意,又表达了对长辈的孝义,同时也暗示慕容安意她姑母是宫中贵人,让慕容安意不敢拒绝,当真是一石三鸟。
慕容安意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盯着连馨。原以为是朵空谷幽兰,却不曾想是枝带刺玫瑰。
其他的客人听到这边的骚动,也都纷纷驻足观望,见连馨弱不胜衣,楚楚可怜,心中的天平自然偏向连馨。
“这位小姐,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就让给她吧,她也是为了尽孝。”
连馨一脸恳求的看着慕容安意,仿佛她不同意就是十恶不赦一样。
只是慕容安意从来不是吃亏的人,当下朗声道:“此言差矣,凡事有先来后到,再者全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位小姐一人是孝悌之人,何况君子不夺人所爱,各位说呢?”
慕容安意一席话也是在情在理,众人默不作声,不知该帮谁。而连馨见慕容安意如此坚决,脸色突然涨红,掩唇不停咳嗽。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又没给银子,这头面自然不是你的,你知道馨姐姐是谁吗?馨姐姐看上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
连馨眼色冷了一瞬,而后又恢复柔和,“晴儿,别说了……咳……咳。”
众人本来被慕容安意说动,但见连馨如此模样,又起了同情之心。
有一个少年实在看不过去了,对着慕容安意冷声道:“连小姐身子不好,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慕容安意冷冷看过去,“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是不是身子好的人就该死,因为这位小姐身子不好,所以她看中什么我都该相让,不然就是欺负了她,那如若她要我的命,我是否也该双手奉上?”
那人涨红了脸,“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这时连馨终于开口,声音柔弱带着一点嘶哑,“多谢这位公子,只是不要再为连馨争论了。”
“连馨?莫非是那个连贵妃的侄女连馨小姐?”
“是啊,就是她,除了她还有哪个小姐这般温柔美丽。刚才那个替她说话的人好像是郑国公的公子。”
慕容安意对众人的话不置可否,冷冷的看向少年,“呵,人家不领情呢!”
那少年冷了脸,不再说话。
慕容安意又扬声道:“既然这头面我尚未付钱,这位连小姐又是真心喜欢,不如这样,价高者得。连小姐意下如何?”
只能这样了,连馨轻轻点头,“可以。”
“管事觉得呢?”
能卖比之前更高的价,管事岂会觉得不好,连连点头应了。
慕容安意又问,“这头面底价多少?”
管事看了一眼二人,“二百两。”
“那好,我出二百零一两。”
慕容安意此言一出,一群人皆愣愣的看着她,听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还以为她会出高价呢,没想到就加了一两。
那位少年也一脸鄙夷的看着慕容安意。
但是慕容安意全然不在意,只看着连馨,仿佛在说:你若不加价,这头面就归我了。
连馨看了一眼慕容安意,柔柔开口,“三百两。”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这气度就是不一样,连小姐看着柔弱,这气势却不是一般人可比。”
“就是就是,不像那个人只会出一两,真是贻笑大方。”
秋月有些不满的看着众人,慕容安意却完全不放在心上,在众人鄙夷的眼光中缓缓开口,“三百零二两。”
众人听她比上次加了一两,轻嗤了一声。纷纷看向连馨。
连馨面上不露,心里却对众人的赞赏很受用,轻声开口,“四百两。”
“四百五十两。”这次慕容安意没有一两二两的加,直接将价格提高了五十两,让众人很是惊讶,就连那位郑公子也是狐疑的看着她。
“这回是四百五十两了,可不是笔小数,不知连馨小姐还会不会加。”
“我看会,连馨小姐是谁,连贵妃的侄女,连家的掌上明珠。”
连馨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一咬牙,“五百两。”
慕容安意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向连馨,“恭喜连小姐,这套头面是你的了。”
连馨柔柔一笑,“多谢承让。”
“不必客气,价高者得嘛!”
管事将盒子的顶盖交到连馨手里,“连小姐,请您收好。”
“谢谢,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请管事派人跟我到府上取吧。”
“小李,去跟连馨小姐取银子。”
小李闻言跟在连馨后面,那个叫晴儿的少女回头神气的看了慕容安意一眼,慕容安意无所谓的笑笑。众人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按理说,没抢到喜爱之物怎么也该失落,这人倒是全然无所谓。
“小姐……”秋月有些不甘心,明明是她们先来的。
“好了,我也没想买,我们再选点别的。”
最后,慕容安意又选了一套头面,虽然比不上那套,但也算精致,原价八十两,管事跟慕容安意收了五十两。
这主要因为慕容安意今日先来,却没能得到那份头面,管事的给个低价算是补偿,再者慕容安意今日想出的办法帮他赚了两倍不止,也就抵了。
“小姐,您走好。”
“嗯,谢谢管事,麻烦管事帮我转告你们东家,今日我帮他多赚了三百两银子,记得请我请饭。”
管事有些疑惑,“小姐您是?”这位小姐面生的很,他从未见过。
“慕容安意”
“原来是安意小姐,小人会转告东家的。”
慕容安意笑着点头,领着秋月继续闲逛。
“小姐,既然你不想买,为什么还要与那位连小姐叫价,难道……您是故意坑她的?”
“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嘛,那些富家小姐以为东西那么好抢,不要付出代价的吗?”
“那您为何叫到五百两就不再叫了?”
慕容安意转头对秋月解释,“五百两尚在那个连小姐能承受范围之内,再叫下去未必能得到好处,万一她不加了,我岂不是砸手里了。那套头面所值不过二百两,如今翻了一倍半不过是那连小姐为争一口气罢了,要不然你以为她会花五百两买,又不是脑子秀逗了。”
秋月听了捂嘴偷笑,“小姐,你太坏了,竟然戏弄人家。”秋月此时才想明白,之前自家小姐一两二两的加价纯粹是逗那连小姐玩呢。她就说,她家小姐又不缺银子,岂会那么小气。
慕容安意不在意的摊摊手,“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又没拿刀架她脖子上逼她买,是她自己愿意,关我何事!”
话音刚落,一道夹满怒气的男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慕容安意”
慕容安意转过身,见是先前那个少年,嘴边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郑公子有何见教?”
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俊朗英气,但气急败坏的样子使他看起来有些稚气未脱。
“你刚刚在成衣铺是故意的,我都听见了。”
慕容安意一脸不在乎,“是又怎么样?与你何干?”
少年怒气冲冲,“原来你就是那个巧计退婚的人,亏的大家说你智谋过人,不过是个奸诈小人罢了。”
慕容安意懒的跟他解释,像这种想为白莲花出头的蠢货,说什么都是白费唇舌。
对方见慕容安意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冷嗤一声,“你就不怕我告诉连小姐,她可是连贵妃最喜欢的侄女,若是让连贵妃知道这事你猜会如何?”
慕容安意听着少年威胁的话,眸子冷了下来,转过眼冷冷的凝视少年,“我劝你最好不要多事,否则你得罪的不仅是我,还有你那个连小姐,甚至是连贵妃。”
“你胡说”少年显然认为慕容安意在狡辩,急红了眼睛。
慕容安意见少年不信,也不再说,转身要走,谁知却被人拉住手腕。
“放手”慕容安意暗自用力甩开少年的桎梏,眸子冷的渗人,直将少年逼退了一步。
但他随即发觉自己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丢脸,又上前一小步,直直盯着慕容安意。
“我不想跟你这个蠢货废话,请不要跟着我。”
少年愣了一瞬,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叫他蠢货,是以他有些不服气。
“今天你非得给我说出个理由,不然本公子不会放过你,还从没有人敢骂本公子。”
慕容安意看了眼少年,他就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在无理取闹。
“小姐”秋月低低唤了一声,虽说眼前之人看起来很缺心眼,但他毕竟是郑国公的公子,不是她们惹的起的。
慕容安意接收到秋月的信号,无奈的白眼朝天。少年看着慕容安意这幅样子,眼睛眯起,他认识的大家小姐都很注重仪态,没有人像慕容安意这样。从乡下来的果然行为粗鄙。
慕容安意见少年神色变了又变,不耐烦的开口,“我们一言为定,我说了之后,你别再跟着我。”
少年鄙夷的看了慕容安意一眼,脸微红,“谁稀罕跟着你。”
慕容安意满意笑了,平静的解释,“现在我达到了目的,连小姐也得到了心爱之物,两全其美,如果你告诉了连小姐,不仅证明了她蠢,还让她所谓的一片孝心变成了笑话,你觉得她会感激你?若连贵妃知道她连家的女儿闹出这样的笑话,脸上也不见得光彩吧。所以有时候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郑公子,你说呢?”
说罢不理会陷入思索的少年,带着秋月袅袅离去。
少年回过神来只见到一片衣衫翻飞,人已走远。
少年看了眼慕容安意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触动。这个女子果然有些小聪明,怪不得能退了杨家的亲事。虽然她的手段让他不齿,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聪明,将连馨的心理算的很清楚。
就在刚才,又将他的心理算的一清二楚,那个少女定然心中有数,知道他听了这些话,不会趟这趟浑水,他虽然单纯稚嫩,却还未蠢到不可救药,自然不会自找麻烦,费力不讨好。
——
“爷,据属下看,这次瘟疫很复杂,主要属火疫,其中夹杂鼠疫。”卫方根据刚才诊脉及询问村民得到了这个结论。
“火疫?”萧冷政事上一流,但对于医术一块却不通。
卫方点点头,“据古籍记载,瘟疫也可按五行分为金疫、木疫、水疫、火疫和土疫。而火疫说起来和时疫有些异曲同工,眼下淮南大旱,天气酷热,土地存储的热气上涌,人体内也燥热,因此易得火疫。原本火疫主要属天气原因,只要清火生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如今掺杂了鼠疫,医治起来就要费时。而现下当务之急是灭鼠,若鼠不灭,即便治好了也可以再得病。”
卫方解释的详尽,萧冷自然听的明白。
“张大人,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下官这就着人去办。”说着就要下去吩咐。
“慢着,本相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这淮安的地方官,是不是未把本相放在眼里?”
张山抹了把额上的汗,小意道:“可能布县令未能及时知晓您来,下官这就派人去请。”
——
“大人,你讨厌了。”一道靡靡女音响起于淮安清水县衙的内室。
“哟,翠红,我的小心肝,怎么了?”一道猥琐的中年男音紧跟着响起。
外面看守的衙役听着里面的声音,猥琐的咧嘴笑。
“二哥,晚些我们也去找两个姑娘乐呵乐呵?”
被称作二哥的衙役睨了眼说话的衙役,“出息!现在瘟疫横行,可不敢找什么姑娘,老实待在县衙才好。你没看大人都是把姑娘接回县衙来吗?”
那个县衙听了恍然大悟的点头,是了,姑娘哪有小命重要。两人相视一眼,眼光瞟过充满笑声的房间。
叫翠红的女子轻轻推了布县令一把,想要起身,却被布县令一把拉了回来,倒在怀里。
翠红轻轻拢了拢滑至肩头的衣衫,垂下头,水眸闪过一丝厌烦,声音却娇柔,“大人,您那桌案上放了那么多公文,您真的不用看吗?”
布县令将翠红的柔荑握在手中,无所谓的语气,“公文天天都有,岂能看的过来,再说了,公文哪有你好看呢!”说着在翠红脸上偷了个香。
翠红恶心的皱了皱眉,娇笑道:“大人就会哄人家开心,人家晚上要吃藕粉糕。”
“好,好,心肝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伸手将翠红推到在软塌上。
“大人,大人”
“什么事啊,不知道老爷正忙着吗?”布县令被人打断好事,有些不耐烦。
外面的衙役急声道:“京城的张大人来了,现在正在堂上呢!”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说。”说罢急忙套上裤子,粗略的穿好官服,急匆匆的赶往大堂。
“张大人,您不是忙着救灾一事吗?怎么有时间来下官这,来人,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本官要与张大人畅谈。”
衙役刚要应声,张山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用了,都下去,本官有事与布县令说。”
衙役们见张山神色不好,连忙退下,留下两人在大堂。
布县令见张山脸色不佳,有些小心的开口,“张大人,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张山没好气的剜了布县令一眼,恨恨道:“你怎么回事?本官之前派人给你传信,萧丞相到了,你怎么都不去迎接?现在萧丞相怪罪你没有前去迎接,让本官叫你去呢。”
“什……什么?萧丞相来了?”布县令惊的话都说不溜了,对于他这样的小芝麻官,萧冷简直是如同高山一般令人仰视的存在,就连他上面的那位大人也万万不及。
“还说什么,快跟我去吧,别怪本官没提醒你,到了萧丞相面前千万别乱说话,不然本官保不了你,梅知州也保不了你。”
“是,是。下官省的。”
而另一边,萧冷正带领众人想办法治疗瘟疫。
“几位太医不知可有何良策?”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资历较老的太医站了出来,“丞相大人,依下官们所见,这药方倒也没什么问题,不知这瘟疫为何迟迟不得治。”
卫方也蹙紧了眉,这药方的确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灾民却病情反复,导致药材也不够用。
萧冷看了眼众人,静声道:“既然药方没什么问题,就是别处有问题,等张山回来我们再议。”
“是”
“萧丞相,下官求见萧丞相。”
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疾步奔来,看起来很急切。席岭上前一步拦住来人,“你是何人?找爷何事?”
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看起来有些书生气,穿着一身粗布衫,因着奔跑脸色有些潮红。
他大喘着气,对席岭拱手道:“在下甄升,是淮安镇乌山县县令,有事求见萧丞相。”
“让他过来。”
席岭退到一旁,甄升大步走到萧冷面前。
“下官淮安镇乌水县县令甄升,见过萧丞相。”
“你有何事?”萧冷言简意赅,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位爷一向惜字如金,倒也没人在意。
甄升抬起头,待看见萧冷的脸愣了一瞬,以前一直听说萧丞相如何天人之姿,如何年轻有为。今日一见,倒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年轻、更加俊美。
感觉到甄升直直的盯着自己,萧冷有些不悦,身上的冷气嗖嗖的往外放。
甄升哆嗦了一下,连忙低头,“下官失礼了。”
萧冷睨了甄升一眼,已然不耐烦,“何事?”
甄升这才反映过来,侃侃而谈,“下官听说丞相大人负责此次赈灾,想助丞相大人一臂之力。”
“哦?”
“这个村子是清河县与乌水县交界,清河县占多半,乌水县仅占五分有一。不过到底这也属乌水县管辖范围,下官作为父母官,自然要尽绵薄之力。请丞相大人差遣。”
萧冷垂眼打量了几眼,眼前之人看着文弱,倒还算有担当,也算可用。
“就留下吧,本相对于这的地理、民俗都不了解,甄县令就留下协助本相。”
甄升喜出望外,“是”
“爷,张大人带着清河县的县令回来了。”
“让他们过来。”
布县令颤颤巍巍跪在萧冷脚下,“下官清河县令布仁参见丞相大人。”
张山看着布仁的怂样,暗暗憋了口气。拱手向萧冷行礼。
“不仁?人如其名。”萧冷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叫起。
布仁不知道萧冷心里的想法,只好低着头道:“丞相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丞相大人恕罪。”
萧冷面无表情的俯瞰布仁,仿佛看一只蚂蚁,“本相肯恕罪,不知道这成千上万的人命肯不肯恕罪。”
这下布仁听明白了,嘴上却装糊涂,“丞相大人说什么下官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本相自有办法让你明白。席岭。”
“属下在。”
“准备好东西,本相今日就帮布县令好好回忆一下。”
“是”
“布仁,你现在可以好好回忆一下,这段日子都干了些什么?”
“丞相大人,下官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啊?下官虽无功绩,却也是勤勤恳恳。”
“是吗?那这么说是本相无中生有了?”
“下官不敢。”
这时一些村民闻声涌了上来,跪倒一片。其中一人磕了个头大声说道。
“丞相大人,您千万不要听信这个狗官的话,他平日里就欺压我们,拿着从我们这搜刮的钱花天酒地,还请您为我们做主!”
“请丞相大人为小民等做主。”众人也跟着嘭嘭叩头,力度之大,连地面都隐隐颤抖,反正他们大多患了瘟疫,也没几天好活了,死之前能拉这狗官一起,也不算冤枉。
萧冷看了眼跪倒在地的村民,眸光更加深沉,“都起来吧,本相自会为你们做主。”
“谢丞相大人”
“张大人,不知这些事情你可知道?”萧冷一双凤眸仿佛透彻人心,似笑非笑的盯着张山。
“回丞相,下官初来不久,并不知情。”
“哦”萧冷又将视线转到甄升身上,“那甄县令可知道?”
甄升抱拳一礼,“下官知道一二,也曾在上峰面前提过,只是下官人微言轻。”
这时准备东西的席岭回来了,“爷,都准备好了。”
“布县令你想起来没有?”萧冷似乎没什么耐性了。
布仁早在席岭回来的时候就抖如筛糠,萧丞相的手段,即便他远在京城千里之外,也有耳闻。只是他虽然害怕,却是不敢供出那位大人。他不想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萧冷静静的看着布仁,仿佛在给死刑犯一个陈情的机会,然而布仁并没有抓住。
“带过去。”
萧冷一声令下,席岭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布仁拎了起来。
双脚悬空让布仁全身肌肉绷紧,紧张的乱蹬。席岭嫌弃的伸直手臂,让布仁远离自己。
席岭在前方带路,张山和甄升紧跟在萧冷身后,一个是因为萧冷是他们上司,另一个就是他们以往总听说萧丞相手段如何了得,却从未见过,虽然心里惊怕,却忍不住想开开眼。
村民也要跟着,被萧冷带的侍卫拦住,丞相府的审讯手段过于残酷,这帮村民不方便看。
卫方也没有跟去,那惨绝人寰的场面他可不想看,便留在原地安抚那些村民。
“大家稍安勿躁,主子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请不要前进,妨碍主子问话。”
村民们听了都很自觉的停在原地,尽管很期待,也只是伸着脖子张望,不越过那条线。
这边席岭将布仁带到树林边,嫌弃的扔到地上,立马有两个人上前将他剥光绑好。
“萧丞相,就算您贵为丞相也不能滥用私刑,您这样违反律法。”
席岭看着到了此刻还不知死活的布仁,凉凉笑了,“您放心,咱们绝对不会违法,您远在淮南,也难怪不知道,除了刑部和皇上,咱们丞相府是唯一可以任意用邢的地方。就连皇上也对咱们的刑罚很倚仗,这天下还没有丞相府撬不开的嘴。”
布仁听了这话,惊恐万分,连连道自己冤枉。
萧冷看了一眼布仁,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了。
“动手”
话音一落,立马有人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抹在布仁私处。
张山不解的盯着侍卫,不明白这算什么刑罚。
不一会儿,空气中传来丝丝甜腻。
“这是……蜂蜜?”甄升通过味道确定了瓶中之物。
席岭越过众人,对萧冷恭敬道:“主子,您在一旁等着就好,没的脏了眼睛。您放心,属下之前已经查看好了,这底下是附近最大的蚁穴,保管不过一刻钟。”
“嗯”萧冷拉开了与众人的距离,一个人眺望远方,不知想些什么。
张山和甄升听了席岭的话,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同为男人,他们真的不难想象那份痛苦。
席岭面色如常的看了眼面如菜色的两人,嗤笑一声,真是不经吓,这算什么,他们暗剑的手段多了去了,他们所见不过是皮毛。
果然,没用上一刻钟,蚂蚁就从洞穴中爬了出来,直奔那涂有蜂蜜的地方去,将那里裹了个密密实实,如同一根铁棒。看起来恶心又渗人,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只怕会立马晕过去。
布仁虽然很不舒服,但也只是麻麻痒痒,非但不觉得痛苦反而起了反应。
众人盯着慢慢翘起的某处,尴尬的避开眼,唯有席岭嘴边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不知死活的家伙。
果然又过了半刻钟不到,布仁开始了剧烈的挣扎,成千上万只大蚂蚁啮咬皮肉的痛苦一点点传来,尤其男人的那地又格外敏感脆弱。
“丞相大人,求求你放过下官吧,下官真的冤枉。”
萧冷恍若未闻,依旧眺着远方。
又过了一盏茶,布仁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洗过一遍,冷汗涔涔。
“丞相大人我说我说,我确实鱼肉百姓,搜刮民脂,但总归罪不至死,请您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