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一直为吐蕃人所控制,兴州与陇右接壤,双方关系一直不太融洽,时有战事发生。
不过吐蕃最强盛的时期已经过去,现在吐蕃内部矛盾重重,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吐蕃东部远离其核心区的地方驻军状况。
山南西道从不断扩军以来就一直保持着对武州和成州的军事进攻态势,所以和吐蕃方面时战时和,外界对这一区域的情况也了解不多。
杨公演也没想到这位二殿下居然知晓近期吐蕃和己方的战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关中能够了解山南西道这边的虚实,与吐蕃的战事事实上已经持续了一两年了,只不过有些战事规模不大,有些战事控制得比较好,外部不知晓,现在已经开始进入收尾阶段了,当然这个收尾也只是日后更大的战事的一个开端。
“没事儿就好,吐蕃人凶悍,可别招惹太甚,若是被其趁势打了进来,那就麻烦了。”李琰一副循循善诱的关心模样。
“谢殿下关心,某等知晓轻重。”杨公演谦恭的低垂下头,回应道。
这帮关中碌蠡,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享受,若非己军在边境上奋勇作战,这等混吃等死的公卿岂能这般安稳的寻欢作乐、
只可恨这帮碌蠡空自占据着关中沃土肥地,空有数百万人口却不思振奋,浪费这等膏腴之地了。
李唐李唐,早就该被扫进故纸堆了,朱梁也是缩手缩脚,囿于大义,才让这帮庸人留存至今。
白净秀气的脸庞上略过一抹不为人觉察的青气,杨公演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明净真诚,“殿下,我听闻那党项人现在也是十分嚣张,不但和大晋龃龉不断,而且也和吐蕃人冲突连连,朝廷不可不防啊。”
“哼,这帮连衣冠都尚未穿整齐的家伙,若不是被朝廷赐姓,哪里轮得到这帮野人在此张牙舞爪?”李琰冷冷一笑,“阻断关中和西域交往,健马输往关中也是倍税,现在还四处招惹敌人,也不知道他们还真以为这个定难军就可以平定一切困难了还是怎么的?”
很显然李琰是看不上党项人这帮野人的。
这帮人若不是帮着平定黄巢有功,朝廷给了他们一个名义,还不知道龟缩在哪个旮旯里呢。
这帮杂碎现在虽然对朝廷貌似恭顺,但是一边和大晋龃龉不断,一边和吐蕃人也是时战时和,但却和朱梁眉来眼去,煞是可恨。
只可惜朝廷对这帮野人已经没有太大约束力,相反朝廷还不得不假意安抚,从夏、灵、宥、甘、凉以及更西边的回鹘输入大量的马匹,而且通往西域的商道也被这帮家伙把持着。
若真是这帮野人与吐蕃和河东同时交恶,那长安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最好让这帮野人能吃几回大瘪,让他们也明白马王爷有几只眼。
杨公演似乎是明白了这位殿下的想法,不再多言,似乎是也真的把党项人的威胁丢到了一边。
对于山南西道来说,或许武、成二州的攻略才是最重要的。
朝廷似乎也对己方和吐蕃的纷争乐见其成,先前李琰的话语甚至还是某种诱惑的意思,打吧,尽管打吧,打得越厉害越好,最好周边都开打,朝廷可以坐收渔利。
关中秋日无疑是最美好的一段光景,比起春日踏青,对了几分丰收的气息,哪怕到处都传来了干旱歉收的消息,但是总还是要比春日里青黄不接的时光要好。
至于明年冬春如何,那又关公卿子弟们什么事情呢?朝中诸位自然会操心此事,总不能让堂堂公卿世家子弟饿肚子吧?而那些草民百姓肚子里有没有填饱,那就更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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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有些恹恹的回到府上,秋日的阳光晒在身上舒适,但是久晒就会让人身上有些乏力的感觉,此事的李瑾也不知道自己是阳光晒久了,还是本身心情就不好。
斜躺在床榻上,绿蝶已然把茶水奉了上来。
“殿下,这有封信。”似乎是觉察到了公主殿下的心情不悦,少女眼珠一转道。
“哦?哪来的?”李瑾现在没有多少心思看什么信函。
这两年,自打传出了父皇会尊重自己意愿自行择偶的消息后,各地俊彦子弟的各类仰慕信函情书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好几封,很多时候李瑾连看都懒得看就直接交给绿蝶处理了。
除非是身份特别的外藩嫡子,才会交到她手上看一看,这也是兄长的要求。
见绿蝶一时间没有吭声,李瑾也不以为意,“吴国,还是越国?还是西川?”
越国钱元瓘继任越王之后,一直很低调,但是其兄弟甚多,子侄辈更是多达百人,而其中亦不乏佼佼者,深得其喜爱,其中有多人都来过长安,仰慕李瑾风采,和李瑾结识。
所以当传出李瑾当自选夫婿的风声后,这些越王子侄辈都是书信不断。
之前在龙首原的那一位便是钱元瓘的侄子钱弘申。
不过李瑾对那位自诩文采风流的钱弘申并无感觉,书生气息太浓了一些。
并不是说李瑾就更喜欢武人,但处于当下这个时代,那种纯粹的以诗文自乐的文人并不符合李瑾的择偶标准,哪怕他是钱元瓘的嫡子也不行,更不用说是侄子了。
“都不是,是浍州来的。”绿蝶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封信好像耽搁了啊,要说早就该来了。”
浍州来的?李瑾心一跳,骤然坐直身体,见到自己贴身丫鬟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脸颊微烫,嗔道:“死丫头,还不给我拿过来?谁送来的?”
“好像是浍州在长安城里设立了一个接待站吧,他们的人送来的,没耽搁呢。”
绿蝶一点儿也不惧李瑾,两人自小长大,情同姐妹,李瑾的什么事情绿蝶也知道,甚至绿蝶也清楚,若是公主嫁人,自己铁定是要陪嫁过去的。
从江烽离开长安之时起,李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像少了一点儿滋味,甚至比江烽来长安之前更乏味了。
之前江烽未来长安之前,李瑾觉得自己虽然也苦闷,但是总还有一些念想。
后来便传来了江烽已经与光州许氏女订婚的消息,虽然是平妻,虽然是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李瑾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江烽到了长安之后,二人相见甚欢,江烽在自己面前也从未遮掩什么,甚至很坦然的告诉了自己他准备娶许氏女为平妻的情况,自己的心境似乎也在他的解释之后又重新变得好起来了,这种感觉连李瑾自己都觉得奇怪。
难道说自己是想要嫁给他么?李瑾也有些不确定。
或许自己对他的确有些好感,但是李瑾觉得自己更多的还是自己和他能够像朋友那样真心相待,他或许有些事情还是瞒着自己,但是李瑾也知道他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有些秘密是不可避免的。
李瑾也很知趣的不去问那些敏感的问题,但只要问到的事情,江烽总是能坦率的相告,这让李瑾很欣慰。
只可惜这种愉悦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江烽的不辞而别也让李瑾黯然神伤,她自然也知道江烽是对自己两位兄长起了疑心,所以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悄然离开。
从江烽离开之日起,李瑾心里便存了一份念想,那就是她会受到对方来信,这是她和他之间的约定。
没想到他一回去便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边光浍寿防御守捉使的诏令尚未发到寿州,他便已经马踏寿州,一举克复,这让朝中也是大哗。
寿州的重要性连李瑾也深知,当初虽然给了江烽一个光浍寿防御守捉使的名头,未尝没有要让淮南淮北和浍州方面起些嫌隙的心思,这一点李瑾也曾经提醒过江烽,没想到朝廷诏令未到,寿州却已经改姓江了。
只是关中距离江淮甚远,他究竟是如何收复寿州的也无人得知,只知道一夜之间,寿州便易主,这让朝中诸公也忍不住另起想法。
朝廷派出的光州刺史和长史已经在前往光州的路上了,录事参军接受了江烽的推荐,吏部出了告身由光州原法曹张璜出任,而六曹判官则是由六份空白告身带去,届时恐怕还要和江烽交涉。
这些消息都是兄长告诉自己的,但现在兄长他们好像有些不满足于只把手伸到光州了,他们还想在寿州有些想法了。
李瑾有些担忧,江烽不是那种唯唯诺诺之人,兄长的意图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实现,届时双方的关系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融洽也很难说了。
捏着信函,李瑾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拆了。
“殿下,怎么了?”绿蝶有些讶异,她知道殿下盼这封信可是盼了许久了,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拿着发起楞来了呢?
“没事儿,绿蝶,你下去吧。”李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境平复下来,脸色更淡,“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瑞根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