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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头骨再度从底下弄出来之后,于思奇把他放在了盾牌上,自己则坐在了盾牌的另一头。

他之所以会容忍这颗头骨的‘反复横跳’,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因为他现在有点无聊。虽说只是在跟一个连样貌长相都看出来的脑袋说话,但也聊胜于无了。

更何况,这家伙好像还是罗宁的朋友呢!

被于思奇重新捞回来的愁高此时此刻比较的沉默,他那无法被看见的脸上到底显露着何种表情,恐怕只能让旁人去猜测了。

不过,在大约冷场了两到三分钟之后,愁高开始尝试跟于思奇交流了起来。

“我问你,你刚才说的...真的没有在骗我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换句话说,骗你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于思奇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那不断闪烁着华光的屏障。

“确实。仔细想想,你我不过才刚刚相识,我又是这般模样,你没道理骗我。如此说来,倒是我自己多虑了,我愁高愿意为此向你道歉。”

愁高欣然的接受了于思奇的观点,这对他们接下来的畅谈,无疑算是铺开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借着对方主动认错的功夫,于思奇这边自然也不去深究太多。

就这样,他们很快就重新聊了起来,并且都非常识趣的避开了一些可能会激发矛盾的话题。

其中在于思奇的介绍之下,愁高终于大致的了解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而愁高那边呢,则对于思奇说起了他当初是怎么认识罗宁的。

据他自己描述,他当初是流窜在山野之间的一名贼徒,经常干一些拦路抢劫,或者是鸡鸣狗盗的事情。

结果有一次,他不小心去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村子。在那里,从来没有失手过的他,同时遇见了一生中的两个劲敌。那两人也是他后来的好友,铁匠穆鲁克和当时赋闲在家的罗宁。前者魁梧高大,手持一柄铁锤把出村的路给堵住了。后者呢,则仅仅用一根竹竿,就将他轻松制服。

后来他因为这件事情,被送到暗涌矿区挖了整整七年的矿。说到挖矿,愁高的语气稍微还有点特别。

他说以他当时所犯下的罪恶,税务官大人给了他三种选择。

第一种就是就地伏法,也就是直接被处死。这样数罪并消,且不再追究。

第二种则是驱逐出去,失去太阳的皮肤,成为夜之民,投身黑暗。子子辈辈都永受此等煎熬,直到永远。

至于第三种,是当时很多罪犯都会选择的道路。去暗涌矿区挖矿,一直挖到你手再也挥不动镐头,腿再也走不动路,就可以放你自由。虽然听上去也很残忍,但是这起码算是对他们这种恶人来说,最容易接受的那一类选择。

“你难道不记恨他们吗?那些把你绳之以法的人。”

于思奇曾问过愁高这个问题,结果他只是叹了口气,说:“我当然恨了。整整七年,我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复仇。可是谁又能料到,在第八年即将来临的时候,有几个蠢货不小心把厚度足足有十几米的硬壳岩给敲破了。我无法去描述当时是什么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我只知道,那个我至今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所到之处,皆是黄沙四起。

要不是我之前就察觉不对劲,跑掉了的话,估计我后面压根就不太可能跟罗宁他们交上朋友。”

“很难想象,你居然会跟自己的仇家做朋友。”

于思奇觉得这故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却又让他异常的感兴趣。

“我知道这听上去确实有些很难解释,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你如果知道我后来因为矿区崩塌被埋在下面十多天,才被罗宁带人给救出去了,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他做朋友了。”愁高说到这的时候,特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主动成为志愿者的他,当时救了我们很多人的命。我依然记得当时我曾经问过他,你为什么会来救我们这些‘恶人’。结果他却笑了笑,说‘大概是因为我天生就喜欢助人为乐吧’。”

“罗宁他,确实是个品格高尚的人。这点我也深有体会!”

于思奇其实在听完愁高的回忆之后,自己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是却因为罗宁的举动,让他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动。

不知不觉间,竟然意外的流出了些许的泪花。

“你怎么哭了?”

愁高吃惊的问。

“眼里进了点沙子而已,别太在意。”

于思奇在试图解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嗓子眼,也有点微微发紧。

“看来,你确实没有说谎。如果不是罗宁的朋友,根本不会因为我这种故事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愁高在确认了于思奇没有骗自己之后,整个人的态度都比之前好好上了不少。如果说之前还保有一些戒备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完全放开来了。

“说起来,你知道自己怎么活过来的吗?”

于思奇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珠,随口问起了一个他刚刚想到的问题。他之所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认为就算天之杯的持有者再怎么迫不及待,应该也不会去复活一个只剩下脑袋的家伙吧?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天之杯复活的。那究竟会是谁呢?这才是引发他问问题的真正理由。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肯定跟你们的到来有关系,毕竟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甚至都没有‘活过来的意识’呢!”

愁高到底还是那种脑子比较好使的类型,几乎只是一瞬间,就确定了事情的因果关联。

“你说的或许有点道理。但我还是认为,光是空想却无半点证据,显然不足以佐证你的观点。”

安神父的话飘进于思奇的耳中时,后者下意识的转过脸去。他的速度之外,以至于他的脖子甚至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这让他稍稍有点感觉到了疼痛。

“神父你怎么就醒过来了?”

于思奇一边揉捏着自己刚刚用力过猛的脖子,一边满是惊讶的看着安神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