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里回荡着惨嚎声。
纪冷明死死捂着陈长海的嘴,任由香头的火星灼烫他的口腔黏膜、舌头和咽喉。
纵使见过大场面的温婉,这一幕,也把她吓得一惊。
纪冷明向来是谦逊的、文质彬彬的、富有理想的,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浑身纠缠着暴戾和杀意,犹如一头正撕扯着皮肉的野兽。
温婉急急地跑过去,用力拉开对方。
“纪冷明,让我来处理,别脏了你的手!”
然而,纪冷明根本听不见,或者说压根不愿意听见。
他的脑海中满是上辈子的记忆。
陈长海谨遵其父法旨,继承高利贷和地下赌场生意,因有他爸爸、有纪家撑腰,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而且此人酷爱虐杀。
上学时期,惯爱将猫狗的带血的残肢塞纪冷明的嘴里,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嘴里全是毛发的触感和腥味十足的鲜血的味道。
曾有老师目睹了这一现状,出于正义感出面制止,结果三天后在钓鱼时被水淹死,死时喉管上勾着鱼钩,但判定结果为意外。
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十多年后的全国性质的‘扫黑行动’中被查出了与上百宗恶性案件有关,他的卷宗堆了满满一篮球场。
可是,魏震心甘情愿的替他背了锅,而陈长海,竟然能全身而退!
正是此人行迹过于恶劣,以至于纪冷明连走司法程序的想法都没有,直接以暴制暴。
谁又能想到此人如此命大,那样的爆炸都弄不死他!
“纪冷明,放手!”
“再不放开,我可要亲你了!”
纪冷明还在死死捂着陈长海的嘴,眼膜发红,无论对方怎么挣扎,都逃不脱他的钳制。
温婉也有点焦急。
陈长海是跟着纪德森来的,若纪德森发现自己的跟班不见了,肯定第一时间会来温家询问找人。
把陈长海杀了不打紧,但时间短,尸体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尤其在现在的档口,刚和纪家闹掰,实在不是杀人的好时机。
“纪冷明,我给你拒绝的机会了!”
“我数三二一,再不放手,我可真亲你了!”
温婉快速的报了三个数:“三二一!”
说完,单手勾着纪冷明的脖子,脚尖垫起,自下而上吻住他的唇角。
一股淡淡的馨香萦绕鼻尖,是熟悉的艾草味。
纪冷明动作一僵,嘴角边软润的触感并没有伏压下他内心深处狰狞的、嘶吼着的怪物,反而助长了他的狂暴。
他丢下陈长海,单手固定住温婉的后脑,有些干燥的唇贴过去,极重的深吻下去。
越是痛吻,越是不满足。
纪冷明低哼一声,露出犬齿,张口,啮咬住温婉的红唇。
唇齿相磨,渐渐沥出鲜血,血腥味裹挟在熟悉的艾草味里,这样的特殊的味道令纪冷明突然镇定下来。
他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想放下手,结束这个并不唯美的吻时,温婉却追随过来,反过来扣住他的脸。
温婉的吻同她的人一般霸道,不容许纪冷明后退半点。
舌尖搅着血沫,如同疾风骤雨,敌退我进,折腾的纪冷明浑身又酥又麻,忍不住的低吟。
埃文和魏震站在一旁观看,两人非常尴尬。
魏震忍不住咳嗽着提醒:“别亲了,正事还办不办了?”
纪冷明听到人声,理智恢复,他推开温婉,整个人脸红的不像话。
温婉也好不到哪里去,唇色潋滟,两颊如桃李,眸光浮动着水泽,娇艳欲滴。
埃文给两人递过去纸巾。
“你们擦擦嘴吧!”
纪冷明鬼使神差的接过纸巾。
拿到纸巾后,顿时大囧,跟摸到烫手山芋似的,又把纸巾塞回给埃文。
“我不需要这个!”
温婉微微喘着气:“我也不需要。”
说完,暗示性的拿舌尖舔了舔嘴角,示意‘这么美味,我可舍不得擦掉’。
看到这一动作,纪冷明头皮一麻,又把纸巾给夺了回来,胡乱擦拭。
把温婉逗得笑个不停。
陈长海看着眼前的几人,眼神仿佛淬了毒,心中的恨意更加蓬勃高涨,他的口腔和喉咙无比剧痛,使得口涎、鼻涕、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
纪冷明没时间害羞了,对上陈长海的目光,方才的旖旎和杀意通通消散。
记忆里,陈长海是纪衡的走狗,现如今,却成了纪德森的左膀右臂。
这很可疑。
纪冷明试探性的问了问:“你知道你父亲是被纪德森杀掉的吗?”
陈长海反应极快,他扯着疼的无法自控的嗓子颤巍巍的道:“想挑拨我和纪总的关系?我爸爸,分明是你杀的!”
他将目光对准魏震:“还有你,亏我把你当兄弟,那么信任你,你却把我...!”
话都没说完,口腔内被烫的皮开肉绽的部位相继出血,迫使得陈长海咬紧牙关,拼命忍耐这股疼痛。
当初陈长海在疗养院里休养,是魏震把他骗到荒郊野岭,打晕他后把他绑在废弃的小屋里的。
纪冷明若有所思:“看来,你爸陈光强确实死了!”
陈光强的死活问题一直萦绕在纪冷明心头。
刚刚出言试探,得到陈长海的亲口认证,这人确实死了。
至于是自杀,还是纪德森杀的,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上次在我出租屋外放暗枪的人是你?还有生态中心那次的暴乱,也是你?”
陈长海没否认,他的嗓子疼的无法发声,但在他的眼神里,并未否定一系列报复行动。
纪冷明揪住对方短发:“可惜啊,你行动失败了!”
陈长海桀笑两声,用无比怪异沙哑短促的声音道:“你千万注意了,别落进我手里,不然...我让你死的比杜敏还要惨百倍!”
杜敏的死一直是扎根在纪冷明心底的刺。
她的丈夫和儿子惨死,申冤无门,自己提供了一个机会。
本以为社会会还她一个公道,可迎接她的,却是因自己而起的疯狂的虐杀。
这个女人死的太惨太冤,和众多死在陈长海手里的人一样,感慨人生不公,更叫人心底发寒!
——
夜深人静,晚风呜咽。
不知名野地。
纪衡事后一支烟。
郑雨的醉意早被折腾没了,此刻正裹着纪衡的外衣,止不住的流眼泪。
听到小姑娘偶尔的抽泣声,纪衡愈发烦躁。
“别哭了,我会负责的!”
郑雨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负责?你拿什么负责?我根本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四个字触动纪衡的神经。
他似同野兽般扑过来,将郑雨压下。
右手捏住她的下巴。
嘲讽道:“不喜欢我,喜欢我那个便宜弟弟?可你要怎么喜欢他呢?用你这已经被我玩遍的身体?”
“你这么脏,你觉得还会有别人看上你?”
郑雨哭的更凶,嘴巴被捏住,连基本的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纪衡隐在黑暗中的脸不屑的笑笑,旋即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声音也变得柔情款款起来。
“别哭了,我说会负责,一定会负责的!”
“咱们已经发生最亲密的关系了,我也给你带来了多次快乐,不是吗?”
他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妙处。
继续蛊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和我交往试试看?我会把你宠成公主的,会一直把你放在手心疼爱一辈子!”
郑雨被郑易平保护的很好,感情史一片空白,哪里经历过男人的糖衣炮弹。
连续不断的甜的能腻死人的话一说,郑雨的心一下子软了。
再看纪衡,发现此人模样长得还挺不错,剑眉星目,气质出众。
一联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蓦地脸色一红,娇羞的偏过脸去。
见郑雨这副样子,纪衡心中冷笑不断。
明白,这个女孩子,已经被他安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