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白胜惊喜的并非只有来人是讲汉语的,最大的惊喜是来人认为厅内的萧凤是那两个死去的男人。
这就为他的偷袭提供了太多的保障,在来人转出屏风的一瞬间,地面隔物传功、通臂拳同时出手,他甚至还拟定了来人招架之后的三记后招以及诸多变化下的应对措施,务求在最短时间之内杀死对方。
但是战斗远没有他预想的这样复杂,在隔物传功抵达来人足下之际对方已经凉了半截,他这一拳根本没有来得及发挥出通臂之效,就已经轰在了来人的胸前。
什么天山六阳掌,什么逍遥折梅手,什么白虹掌力,预料中对方有可能施展的招式统统没有出现。
他感觉这一拳打得就是一具死尸。
胜利来得太过突然,以致于他惊愕了半天不知所措,这人也太弱了吧?都是一个山洞里住着的,怎会相差这么多?
他一时之间没能想到的是,在他进入内书房洞门时的隔物传功是将全部内力分为两股同时攻击两个目标的,而且敌人是提聚了内力有所防范的。
而眼下这一次攻击却是全身功力之所聚,且攻击目标唯一,对手在毫无防范的前提下如何禁受得住?
所以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后来的敌人太弱,而是他的攻击太强。
他一时之间确定不了轻易取胜的真正原因,茫然地审视着一下倒在面前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赵楷也变成了与这些男子一样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会不会像这些男人一样无条件的替李若兰办事?
或许在接下来的某个过程里,自己偷袭的某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大舅子了。
来人倒毙,险情解除,他的茫然却被萧凤的变故所惊醒,因为他听见萧凤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粗重。
转头看时,发现萧凤正在场中疯狂地旋转,如同后世芭蕾舞剧里的小天鹅,每次转动之间,他看见她的表情益发露出痛苦之色。
“啊……”萧凤忽然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呻吟,这呻吟里面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怎么听都是一个身患重病的女人发出的痛苦呼喊。
“不好!你快停下!”他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意识到萧凤失去了自主的能力,急忙展动身形飞扑过去。
在他即将扑到的那一瞬,萧凤已经站立不住,一副娇躯笨重地坐向地面,他当然不敢用内力侧击妻子的身体以改变她的运动方向,没办法就只好施展一招“燕子三抄水”,将整个身体贴着地面滑了过去。
萧凤一屁股砸在了白胜的后背之上,但觉头疼欲裂,神志恍惚,脏腑之中说不出的难过,烦恶欲呕,久久不能平息,双眼却忍不住还要向壁上看去。
壁上图形实在诱力太强,无论看到哪个图形,略一思索,便觉图中姿式实可解答自己长期来苦思不得的许多武学难题,但这姿式到底如何,却又朦朦胧胧,捉摸不定,忍不住要凝神思索,动作临摹。
给老婆当牛做马的白胜转过头来看见萧凤不能自拔之状,不禁更加忧急,也顾不上起身,趴在地上就往北面墙壁拍出数掌,壁上烛台顿时熄灭。
“啊?你怎么把火给灭了?”萧凤视野中陡然一黑,就禁不住埋怨白胜。
“老婆,这东西你不能看,你内力不够,看了有损无益。”白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复述李若兰当初对梁红玉说的话。
只这么一句话的工夫,萧凤就已经恢复了神智,拍着胸脯后怕道:“好险好险!这图形真的不能看,它竟能诱使我临摹仿照,一旦开始行功,内息跟不上时却又无力自拔,若不是你灭了灯火,我就熬得灯尽油枯了。”
白胜道:“现在不能看是真的,等以后咱们孩子大了,你内力也提高了,我把它画出来给你修炼……”
萧凤顿时惊喜:“你把这些图形都记住了?”旋即转喜为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依我看,这次咱们若是能够弄到天魔丹就不给白钦了,直接把它给我服了,不就可以修炼这些武功了?”
白胜却没有这么乐观,先不说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百草门主,即便找到了,能不能在问取先天伐髓散的同时弄到天魔丹,只说自己当初服用天魔丹时那个难受劲,他就不敢让萧凤冒这个险。
那可是跟死掉没什么差异的惨痛经历,若不是当时李清照伺候了他一夜,他能不能活过来都还两说,萧凤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怎么能吃这种药物?妥妥的孕妇忌服啊!
他却不知这其中的曲折,实情是当时他是在毫无内力的前提下服用天魔丹,依靠体内残存的安道全所制的九九还魂丹残余药效保住了一命,却因此被天魔丹炸毁了全身经脉。
而如今萧凤的身上至少蓄有寻常武者三十年以上的内力,差不多是具备服用天魔丹的条件的,至于天魔丹会不会对腹中的胎儿产生毒副作用,这事就只能拿到后世的医院去做临床论证了。
只是在不明就里的前提下,他当然不敢让怀孕的老婆冒这奇险,立即打断了她的畅想:“想啥呢?药补不如食补懂不懂?多吃些排骨和蔬菜比啥都强,想提高内功,等我找一套好点的功法给你练!”
他的红拳心法是不能给萧凤练的,因为貌似这心法除了他之外别人都练不成,同时他误打误撞练成的万象神功也不是别人能够练成的,至于林灵素的双修功法就更不用说了,让老婆练这东西还不如自己把脑门刷上绿漆来的直接。
所以说他手里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功法给萧凤去练,他觉得或许李若兰说的神乎其神的小无相功是比较合适的,而且他猜测那两名被他打死的同龄男子练的就是小无相功,不然为何他们能够修炼壁上武功?
但问题是石壁上并没有刻画小无相功的功法,也不知道今番能不能找到。
萧凤当然听不懂药补食补理论,却对他所说的功法很有兴趣,问道:“那我可就等着你给我找功法了,你可别糊弄我。”
白胜苦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你能不能先高抬贵臀放我一马?坐在我背上很舒服么?馒头都被你给压扁了。”
萧凤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老公身上,连忙歉然起身,又伸手去拉白胜,白胜只怕累着孩子,哪里肯让她出力,一个乌龙绞柱站了起来。
在进入甬道之前,两口子先做了一番准备工作,他们首先退出内书房洞口,将三具死尸和两套衣物扔进了北面的深谷。
然后白胜让萧凤记住他现在这个白凤的模样,再脱了女装扔进深谷,用女装腰带将一对戒刀贴着小腿绑了,换上了说汉语那个男子的衣服。
最后,萧凤在他的脸上做了一番手脚,他就变成了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死鬼。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李若兰没有发现耶律骨欲是冒牌货的前提下,不至于因为内书房多了三具死尸而立时发现变故。
毕竟,出现三具死尸和少了三个活人的概念是不同的,前者可以立即认定有强敌闯入,后者则令人不得不考虑属下玩忽职守。
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是,白胜也给他本人留了一条后路,就算与李若兰撕破了脸,只要他能逃脱,就可以继续以“白凤”的身份在宫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