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乾忽然笑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神秘,道:“就是我等你先举这个意思。”
韦贤达瞪着慕容乾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这少年的笑容里有些耍他的味道,不禁有些生气,却又不好意思在这种场合下跟一个孩子计较,哼了一声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罢走向了那只四千斤的石锁。
场周的人们本在议论场内的两人为何还不开举,在看见韦贤达的走向后却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人们彼此相视,希望在别人的脸上寻找答案,却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茫然。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这韦国舅想干啥?难道他竟然要试举四千斤的石锁吗?
人们不敢相信这个想法是真的,但是韦贤达的的确确走到了四千斤石锁的旁边,而且伸手握住了那石锁上方的横梁。
“唔!”满场想起了一阵惊叹的声音,这惊叹不仅意味着人们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更意味着人们对韦贤达的怀疑。
他能举得起来么?
看见这一幕,就是赵福金和李师师也都呆住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见的都是不可置信。
就在刚才,她们两个还说起了这件事,说如果白胜在场,一定能够举起这只最大最重的石锁。但是白胜不在了,这石锁就不会有人举得起来,可是韦贤达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才是御拳馆真正的高手?
韦贤妃也紧张了,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弟弟的身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抓赵佶的手,却握住了童贯的也没发觉。
童贯顿觉尴尬异常,想提醒韦贤妃吧,就怕着了痕迹,若是直接挣脱吧,就怕令韦贤妃误会他厌恶她,心说老奴又没有那宝贝,你抓咱家的手干嘛啊?
赵佶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转头看向童贯询问:“他真能举得起来?”,却没看见韦贤妃正抓着童贯的手。
童贯急忙把手往大腿后面藏了藏,点头低声道:“肯定能。”
他当然知道那只石锁是怎么回事,这石锁本来是为白胜准备的,是他亲自动用无上内力、以隔物传功之法粉碎其内部岩层,精心炮制而成,就只留了外面一个空壳!
他炮制这只石锁,原本只是为了让白胜在举重科目中夺得第一,从而奠定武状元的第一步。
只不过世事多变、造化弄人,没想到白胜被人一拳打得死了九成九,而皇帝却临时决定让韦贤达参加武举,还得保证韦贤达顺利过关,所以他就决定让韦贤达来举这只貌似四千斤的石锁。
以他童贯对当今武林的了解,除非他本人和周侗、方腊以及黄裳等人,又或者是那几个隐世不出的绝顶高手来此,才有可能问鼎这只巨大的石锁。
而这些前来参加科考的举子,那是绝无可能,连想都不用想,这石锁摆在那里绝对无人敢碰。
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嘱咐了韦贤达,让韦贤达最后一个出场去举这个大石锁。这样做就是担心有人发现韦贤达举起来之后、出于不服气的心理去试举,一旦发生那种情况,作弊的真相就暴露了。
校场中,只听韦贤达煞有介事地吐气发声,喝了一声“哈!”人们的心顿时都提到了嗓子眼,知道他这是要开举了,这将是如何壮观的一幕?每个人都激动万分。
然后人们听见了韦贤达大喝一声:“起!”只见他同时单臂向上一抬,那石锁竟然应声而起,瞬间就被他举过了头顶。
还没等人们看清这一切,却见他蹬蹬蹬连续倒退了五六步,同时身体向后倾斜,竟有向后摔倒的趋势,场上顿时惊呼四起,尤以韦贤妃一声尖叫最为凄厉。
这可是四千斤的石锁啊!如果韦贤达向后摔倒,这石锁岂不是正好把他砸为肉酱?
这是那些不会武功之人的想法,而那些武功较高的、尤其是经常练习石锁的人,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却只有诧异,这怎么看着像是用力过猛呢?
其实这种事即便是寻常不懂武功的人也应该是有过经验的,只要他干过体力活——就是在搬抬某物时对这物体的重量估计过高,然后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抬,这时往往会因为物体过轻而导致向后坐倒。
但是此时此刻,任是谁也不敢怀疑这四千斤重的大石锁竟然是空心的,即便是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也只能心存怀疑,不敢认定如此。
譬如狄烈、譬如李碧云,韦贤达的作弊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的,只不过他们都保持了沉默,因为揭发韦贤达对他们来说毫无益处,更因为揭发韦贤达就等于跟韦贤妃结成死仇。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韦贤达居然站稳了,不仅站稳了,还学着刚才凤南渡的样子,举着大石锁围着赛场绕了起来。
直到此时,人们终于认定他们看见的这幕梦幻的画面是真实的,于是场中欢呼震天。别管韦贤达是谁,人们都为大宋能有这样神力盖世的好汉而惊喜。
韦贤达走得比凤南渡还潇洒,竟然踱起了四方步。这感觉不要太美,万众瞩目,万众敬仰!什么周侗?什么童贯?统统靠边站,除了皇帝就是我韦贤达天下第一!
若不是在经过北看台和东看台之间的风口时,险些被突然吹来的一阵北风给刮倒,他还真想多绕几个圈子。
树大招风,石锁大了也兜风啊,意识到再装下去有可能露馅出丑,韦贤达急忙回到了场中,把石锁放回了原位。
“第一!”、“武状元!”
这一次人们的呼声延续的最长,因为人们已经认定了,再也不会有人大破韦贤达的记录,虽然最终要获得武状元还需要经过科目二、科目三的考试,但是能够举起四千斤石锁的人玩什么不是第一?
北侧看台上,韦贤妃已经激动的流出眼泪了,突然产生了亲赵佶一口的冲动,想要用手去捧住皇帝的脸时,才发现原来一只手竟然握在老童的手上,连忙松手,吓得满脸通红。
心说这老童始终长着胡子,也不知道当初阉的彻底不彻底,万一皇帝误会我跟他有一腿可就麻烦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赵福金和李师师却都是一脸黯然,两人的眼中同时湿润了,因为此刻她们想的都是:如果白胜在这里,哪有他韦贤达的武状元好当?
就在此时,忽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彻全场,竟似压住了所有人的欢呼,这声音说道:“谁是第一?谁是武状元?跟我比过了没有?没跟我比过也敢说是武状元?”
人们顿时一惊,难道这又是一个独孤鸿出现了?急忙寻着声音寻找,却见校场大门口驰进来一匹白马。
刚刚垂下的夜幕朦胧了四周的景物,但是这匹白马却在夜色中异常鲜明,白马上乘着一个同样鲜明的少年,白衣胜雪,衣袂飘飘。
赵福金和李师师也看见了这匹通体雪白的白马,当然更看见了白马上的少年,因为刚才那声音正是她们魂牵梦萦的声音,她们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声音的主人,不是白胜是谁?
下一瞬,两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一齐往台下跑去,也不管身后赵佶的惊怒呼唤:“福金,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