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用体育彩票来比喻王氏赌坊的设庄博彩行为,是因为王牧的赌场具有官方性质。
不论是从前高俅负责举办的“世界杯”蹴鞠大赛还是其它什么竞技活动,只要是公开比赛的,都少不了王氏赌坊的积极参与。
与民同乐是历朝历代皇帝提出的口号,为了提高民众参与的乐趣,坐庄设赌是行之有效的办法。王氏赌坊的博彩收入会有一半上缴国库,另一半则由赌坊自行分配,所以说它的行为是受朝廷保护的。
就拿这次武举考试来说,进入大校场观看考试的老百姓们,每人至少需要在王氏赌坊购买一张“入围彩票”,这最低消费的门槛就相当于大校场的门票,不买门票你凭什么进去看热闹?
当然,王氏赌坊开出的盘口玩法多多,更欢迎土豪购买更多的彩种。
这相当于门票的入围彩票价值一缗铜钱,缗是用来串钱的绳子,一缗就是一贯。也就是说,拿不出一贯钱的老百姓是没有资格入内观看的。
只不过以现今京城百姓的消费能力来说,一贯钱实在算不了什么,家家户户都能拿得出来,而且不至于伤筋动骨。毕竟汴梁是这个时代里GDP世界第一的大都市。
入围彩票的玩法很简单,就是在两千三百名举子中选定一人来押注,押他最终能否上榜,如果上榜了,则有一半、一倍、两倍乃至十倍的彩金返还。
比如展人龙这样的举子,是公认的三甲竞争者,如果有谁在买入围的时候选择了他,那么当他榜上有名之时,王氏赌坊会根据购买者手中的彩票返还半贯钱。
买一贯回半贯这是净赔,当然不会有人干这种傻事,所以人们往往都会买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黑马,以期撞上大运。
赵佶身为皇帝讲究以身作则,不仅去樊楼吃饭要花钱买单,就是来观看武举也要率先垂范购买一注彩票。
他买的是韦贤达。买的是单票,一缗钱。
自从兵部做完登记之后,两千三百名举子的名字就已被人写在了大校场门边的院墙上。韦贤达的名字是后填上去的,王氏赌坊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之前那个位置上的名字是牛皋。
韦贤达的赔率是买一赔二,即买一贯,赔两贯。王牧在朝中人脉宽广,当然知道韦贤达必定能够入围,他之所以这样设定赔率,只不过是为了给跟在皇帝身后的这些人变相送钱罢了。
皇帝带头购买韦贤达,手下嫔妃百官如何不懂得追随?当下纷纷踊跃购买韦贤达。甚至有的人为了博取韦贤妃的欢心,不惜一掷千金,等于是一次性购买了一万张门票。
见此盛状,韦贤妃自然满心欢喜,王牧却看得脸都绿了,心说不带这么玩的好吧?明知道给你们送钱还出手这么狠,还让我们王家过日子不了?
其实那些一掷千金的官员们已经在给王牧手下留情了,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博韦贤妃一笑而已,如果真的打算在韦贤达头上挣钱,直接有多少家底都砸进去,还不把他王氏赌坊给砸死啊?
说官员们这种行为可以博得韦贤妃的欢心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入围彩票的另一个特点是被买者有提成。
就以韦贤达为例,如果他真的通过考试上榜了,那么他将会得到他名下彩金总额的一成分红。反之,如果他最终未能上榜,则会得到彩金总额的两成分红,作为他落榜的安慰。
所以说这武举考试还没开始,韦贤达就已经挣下了一笔不菲的财产,韦贤妃如何不开心?
这两天韦贤妃的心情好着呢,白胜快死了,她脖子上的吻痕也就无所谓是谁啃的了。最令她振奋的是昨天晚上官家竟然留宿在她的床上,给了她使尽浑身解数取悦君王的机会!
若不是白胜即将死去,她就只能空负貌美如花、风韵万种,空有超群的床上技巧,却再也得不到讨好皇帝的机会。只凭旧情是不行的,皇帝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旧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实情的确如此,恰恰是因为旧情不值钱,赵佶才不会始终站在郑皇后的一边严惩韦贤达。
与皇帝、众嫔妃以及文武百官不同,赵福金和李师师没有买韦贤达,她们买的是白胜!一人一百两银子,相当于一人一百贯。
白胜的赔率是一赔十。
一个即将死去的举子如何能来参加考试?不来考试如何能够上榜?就算他来了又怎样?差点就被一个普通举子一拳当场打死的人物能有什么本事?所以白胜的赔率最高,因为他最不可能上榜。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曾经下旨要求兵部给白胜开绿灯,白胜的名字已经跟牛皋一样被人划掉了。在皇帝没有明确表示之前,谁也不敢把白胜的名字删出举子花名册。
赵福金和李师师买白胜,当然不是为了挣钱,更不是因为白胜的赔率是一赔十。
她们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甚至不知道钱有什么用。她们都是身上不带钱的人,买白胜所花的二百两银子,是赵福金问梁师成借的,梁师成当然不敢不借。
她们买白胜,纯粹是为了寄托她们的哀思,除此之外,她们也有给白胜的葬礼随份子的想法。
通过询问,人们惊奇地发现,买白胜的人虽然不多,但是白胜名下的彩金总额却是不少,竟有两万缗之巨!
据说仅仅万胜拳馆的馆主狄烈一人,就花了一千两金子买白胜入围!
“这狄烈疯了么?”赵佶听了王牧的汇报之后,有些不高兴。
当然,更让他不高兴的是李师师竟然跟着赵福金去买白胜,只不过这个不高兴却是不能当众表露出来的。
韦贤妃最是善解人意,见皇帝不开心了,立即设法给皇帝解忧,迎合道:“这狄烈是哪个?家里钱多的没地儿花了?”
赵佶却不想过多地谈论狄青的后代,因为他赵家对不起人家狄青太多,只敷衍道:“不说他,咱们进去吧,别让举子们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