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这打听李巧奴的行为正应了那句成语:寻花问柳。如何不教鸨儿和萧凤双双误会?
鸨儿自是大失所望,人家这是有老相好的,只是不知道人在何处这才来了卿玉堂找寻,合着自己方才又洗又换又涂又抹的都成了白忙活;
而萧凤则是恨不能眼睛里射出两把刀来把白胜给阉了,还说不是为了寻找窑姐儿做那事?这都叫出名字来了,分明是老嫖客的口吻。不用想也能知道,他定是从前来过建康,且与这个李巧奴有过情史。
老鸨最先认清了残酷的现实,干笑道;“还别说,你要找李巧奴,找我就对了,但是她不在我的堂子里……”
“她在哪里?”
看见白胜的急切,萧凤的心都碎了。
老鸨却是摇头,不慌不忙道:“公子你到了我家,却去叫别人家的姑娘来陪你,这不太合适吧?”
白胜点头道:“我觉得很合适,只要给足了钱就合适,你说呢?”随即转头看向萧凤,“拿钱。”
萧凤已经不想再跟白胜说一句话,一把将身后的包袱扔在桌面上,砸得点心茶杯东倒西歪。
白胜只好自己充当“出纳”,摸出两锭金子来交到老鸨手上,冷冷道:“做人不能太贪,太贪的人,通常命都不会很长。”
老鸨当然不敢再嫌少了,这都快日进斗金了,当下笑得更浓,心中却不无遗憾,这样的两个俊美小哥,就是倒贴钱睡上一夜也是好的,可惜了。
收了金子,更觉得这大金主不在自己家里消费可惜,道:“公子虽是明白人,但我却是有些想不明白,我卿玉堂比得上李巧奴的姑娘多的是,一个不行你可以要俩,两个不行你可以要五个,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老鸨的疑惑正是萧凤的疑惑,听了这话,萧凤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向白胜,想听一听他怎么说。
却见白胜站起身,将包袱背在身上,抓了一只松糕整块放进了嘴里,咕哝道:“这跟你没有关系!马上带我去找她!”
老鸨见白胜神色不善,便不敢多言,万一惹怒了对方再把金子要回去可就麻烦了,这李巧奴名声在外,他随便去哪家青楼都能打听的到。若是他真的那样做了,自己这到手的金子岂不是飞了?
“行,两位请跟我来吧。”
建康城不小。不用想也能知道,若是小了那些魔教的凶徒就无法藏身匿迹了。城池不小,青楼自然也不少,但是李巧奴和李巧奴所在的翠云居却是颇有名气。
李巧奴为何会有名气呢?因为她手里常备一种秘制药丸,据说哪怕是年老体衰、无力房事的男人吃了这种药丸,也能够雄风重振,久战不疲。
也不知有多少同行嫉妒李巧奴这一长处,也想从她手里购买一些回来,但李巧奴绝不外卖,只肯给她看中的金主当场服用,别人就是想偷都不知道她那些药丸藏在何处。
曾经也有人怀疑李巧奴的药丸是从城内回春堂配制出来的,回春堂是当地名医安道全的祖传产业,而且安道全也跟李巧奴过从甚密,于是就有人去问安道全,却不料安道全拒不承认此事,一口咬定他不懂这种药的药方。
但不管怎么说,李巧奴是翠云居的头牌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这世上只有白胜一个人知道,要找安道全,首先就要找李巧奴,因为他知道如果做不通李巧奴的工作,安道全哪里都不会去。在《水浒》原着里,宋江得了病来请安道全,若不是最终张顺杀了李巧奴并且留下“杀人者安道全”的字样,安道全也不会逼上梁山。
白胜要找李巧奴,卿玉堂的老鸨就带着他去翠云居去找,恰好翠云居的老鸨是她昔年的“同事”之一,而且很熟。
萧凤却不知李巧奴和安道全之间的关系。走在路上,趁前面的老鸨不注意时,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恨恨的低声质问:“你来建康就是为了找这个李巧奴么?”
白胜自然知道萧凤的怒火因何而来,但是他就想看这个女人吃醋的样子,就想戏弄她,让你不答应做我老婆!所以也不解释,只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这年头想娶个老婆挺不容易的,三番五次的求恳人家也不答应,所以不如去青楼赎一个回家算了。”
萧凤再次无语。此时此刻,在她心中,白胜这个男人已经不可救药了!若是她懂得后世的流行词汇,则此时必然会给白胜冠以一个“渣男”的称号来代替“白日鼠”。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白胜放着阎婆惜和潘金莲两大美女都不曾偷腥的前例,只恨得牙痒痒的,下定决心找到安道全后就再也不理白胜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可能的话,就自己设法带着安道全回京,反正给蔡京治病的是安道全而不是白胜。这一瞬间,她都有些后悔没有带着阳衰和神弩营的手下出来了。
阴盛中了女真高手的降龙掌卧床不起,但是阳衰却还好好地没病没灾。她之所以不带阳衰出来,是不想让阳衰给耶律大石打小报告,以免耶律大石误会她和白胜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担心纯属多余了。
后悔啊!只恨自己从前没有看出他的肮脏本性。她一边走一边流泪,拼命想要逐出心中那些和白胜在一起的幕幕情景,却哪里驱逐得掉?既已动情,再想熄灭谈何容易?灭火容易,灭情太难。
或许是因为城里闹魔教的缘故,清晨的街道鲜有人踪,老鸨的小脚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家青楼之前,白胜看到那门匾上写的正是“翠云居”三个字。
如同之前他和萧凤敲卿玉堂的门一样,老鸨敲了许久,才有人打着哈欠从里面问道:“这是干嘛啊?大清早的来报丧不成?”
“西翠!是我啊,玉卿!”
“啊?哪阵风把姐姐你给吹来了?”
“快开门,大吉利是!”
“别逗我了,满城闹匪患,哪来的大吉利是?”
楼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跟卿玉堂老鸨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只比后者更胖一圈,看见白胜和萧凤,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你怎么还带了两个俊俏哥哥来?你家的姑娘伺候不了么?”
“这位公子点名要找你家的李巧奴!”
“什么?这时候来找巧奴干什么?巧奴姑娘刚刚睡下不久,昨夜连接了三个客人呢,已经累得不行……啊,哎呀,这位公子是慕名而来吧?快快请进!”鸨儿西翠前倨后恭,是因为手里被白胜塞了一锭金子。
“这里没你的事了。”白胜又给那鸨儿玉卿塞了一锭金子,然后看向西翠:“李巧奴在哪?带我去找她!”
“哎哟,这位公子恁地性急,你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容我去唤巧奴起床,总得梳洗打扮一下才能见客啊。”
“不必了!我亲自去叫醒她。你前面带路!”白胜的手里掂着另一只金元宝。
既然已经找到了正主儿,白胜就要争分夺秒,免得夜长了梦多,也不知道蔡攸的人是否到了建康,无论是被对方抢先一步还是被他们中途打扰,都不是白胜想看到的结果。
西翠的眼睛都看直了,只觉得这公子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爱的气息,急忙向昔日姐妹道歉:“玉卿姐,你稍坐一会,我先带着这位公子去巧奴的房间。”
走了两步,回头又不放心似的向白胜说道:“若是巧奴姑娘容颜憔悴,可不能怪我没提醒你。”
白胜点头,“少废话!快走。”
来到李巧奴房间门口,鸨儿正待敲门,却被白胜一把推开,大步走了进去,鸨儿随后跟上,只留下萧凤在门外泪水潸潸。虽然她也想看看这个李巧奴是什么样的姿色,竟会让白胜如此渴望,但是实在提不起这个勇气,终究迈不动步子。
室内,来到李巧奴的床前,白胜不禁一滞,因为他看见那锦被之外,枕头上一瀑秀发如云,秀发之中,露出一张妩媚面容令他微觉心动。
原来这就是李巧奴,难怪安道全对她恋恋不舍,的确有其迷人之处。
单论顔值,李巧奴尚且比不上潘金莲,更比不上完颜兀露和萧凤以及李清照。倒是与阎婆惜不分轩轾。区别是此女嘴唇较厚,而阎婆惜嘴唇较薄,共同点则都是媚态天成。就是在睡梦之中,眉目之间也透出几许荡意。
若不是因为想到她昨夜连接了三个客人所以有些厌恶,自己都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了。
“巧奴,醒醒,有贵客来找你了。”鸨儿在旁边轻轻呼唤,想来李巧奴定是这翠云居的摇钱树,就是鸨儿也只能把她当做奶奶一样供着。
床上的美女眼皮波动,随后睁开了一双倦怠的媚眼,有如桃花初绽,那眼波在转到白胜的脸上时骤然一亮,哑声说道:“冤家,这么早就来,让奴家如何伺候你,不如你也上来睡一会儿罢,咱们睡醒了再玩。”
白胜听了不禁一愣,这也太特么自来熟了吧?你认识我么?
鸨儿见李巧奴如此说话,还以为她跟白胜果真有旧,心中甚喜,说道:“既然两位是认识的,那我这老虔婆就不碍你们的好事了。”
这几句对话,萧凤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之前的猜测已然确定无疑,心中的感觉就已经从愤怒转为了绝望,泪水即止。眼见鸨儿出来,急忙别转头去,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泪痕。
鸨儿却没留意萧凤的悲伤,站在身后怂恿道:“这位小哥,你不一起进去?”
萧凤也不回头,沉声说道:“给我开个离这里远些的房间,我想一个人静静。”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在跟随鸨儿去开房间的时候,她最后听见白胜说的是:“别睡了!咱们先把正事办了!”
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