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带着人直入龙盘山寨,看见的便是十几个都负伤的男人。
其中一个伤势最重,两只耳朵都被削掉了,还被阉割。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想到就是郡主做的。
因为阉刑又称之为宫刑,除了地方上贡的太监,就是宫里才会动用这种刑罚。
他顿时就提审了方老二。
方老二油嘴滑舌,根本不承认自己的山贼,直说是被熊彪掳来的,还被山贼婆娘给削去了耳朵和下体。
林凤问道:“山贼婆娘?”
方老二道:“就是,和那熊彪魏壮等人一伙的,下面的人都叫她红艳姐,可见此人身份一定不凡,不是熊彪的老婆就是魏壮的老婆。”
林凤面色一黑。
山贼也敢污蔑郡主,他当即怒道:“把此人脑袋砍下来,挂到外面示众。”
“其余人再不说实话,一律就地处决。”
方老二都吓傻了,连忙道:“大人不能如此武断啊,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是被熊彪害的,大人为何不给我做主啊?”
林凤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游商,官话都讲不清楚。”
“还有,从未听说过龙盘山有女山贼,还削去你的耳朵和下体,你若非做下恶事,怎会熊彪都不杀你,女人反而要教训你?”
方老二惊恐道:“那他们就是一伙的啊,那女山贼之前还杀了我三个属下,砍伤六个,是实打实的山贼了。”
林凤嗤笑道:“蠢货,你的属下?你不是被抓来的游商吗?据我所知,山贼只抢财物不伤人,近来却出现山贼抢货杀人的事件,是不是你做的?”
“来人,此人满嘴谎言,立即削去他的脑袋。”
“待查明真相,张贴告示,以儆效尤。”
方老二被架出去,眼看即将被砍头,他终于害怕了,慌乱道:“大人,我招,我什么都招。我是大摇寨的方老二,是土匪不错,但我从来不杀人啊。而且我还知道熊彪现在就在大摇寨,我马上可以带你去,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想死啊。”
林凤只是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有人给我带路吗?”
其中一个小弟连忙跪倒:“小人愿意给大人带路。”
林凤眼睛都不眨一下,说道:“斩!”
就这样,方老二当场就被斩了,脑袋滚落在他那些下属的面前,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这才知道这个林大人和之前那些官兵不一样,他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在方老二下属的供述中,林凤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抢熊彪的寨子不成,被一个女山贼和二当家给打伤回去。他们大当家方老二咽不下这口气,带人下山抢货杀人,栽赃给熊彪。
熊彪也不是吃素的,带人连夜攻下他们的寨子,把他的人迁过去,把方老二的人赶过来。
然后就是他们上山这一幕了。
林凤觉得事情很巧,第一是这场浓烟,分明为报信之举。
第二,那女三贼也叫红艳,还敢杀人,几乎可以断定为郡主。
只是说长得丑,理应是郡主乔装打扮,遮掩了容貌。
郡主知道方老二的所作所为,便提前让熊彪换到了大摇寨,否则就和他的人马对上了。
郡主志不在灭掉土匪的善哉,而是要收服,为她所用。
林凤更是在盘龙山寨里找到一些小孩穿的衣服和一些蔬菜种子,在这一些向阳的地方,狭窄的土壤里有过播种的痕迹。
突然,廖长风来报:“总兵,有发现。”
“在厨房的小房间里,发现一个床铺上刻着正字痕,属下数了数,和郡主离开的时间一样。”
林凤赶紧去看,只有那群尚未处置的山贼,一脸惊愕:“郡主?”
熊彪吃了豹子胆了?
郡主都敢劫?
林凤看了看那刻痕,与她写给他的信件中的笔迹几乎一样,强劲有力,锋利如刀,当即便肯定道:“是她。”
“接下来你密切注意大摇寨的动向,他们在寨子里有女人和孩子,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想个办法,找两个机灵的人上山,保护郡主。”
廖长风道:“总兵放心,我知道了。”
林凤点了点头,心里却愁肠百结。
郡主啊郡主,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为何不明说?
他虽然身负朝廷要职,可郡主不也是朝廷的郡主吗?
难不成他们之间,还会有利益冲突不成?
可不管是什么冲突,郡主这般赤诚待他,他绝不会辜负郡主所托啊。
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地方去使。
只能眼睁睁看着,郡主辗转在那群臭男人中,不知现在如何了?
……
李鸿雁发现大摇寨的位置很不错,因为是在山顶,四周还垒起了战壕。
她怀疑大摇寨中有逃兵,具体是谁,她还不清楚。
她只是一个人在那周围逛了一圈,把一只受伤的狼崽和那两个被折磨疯了的女人找了回来。
张大婶教她们织布,绣花。
这唤醒了她们部分记忆,到也不怎么发病了,只是不能看见男人靠近,否则就会立即发出痛苦的嘶吼。
有一次李鸿雁去探望她们,其中一个女人很喜欢李鸿雁带给她的鸡蛋饼,拉着李鸿雁的手道:“不能靠近男人,他们会欺负你,很多人很多人一起,很痛的。”
李鸿雁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以后肯定不会了。”
女人开心地点,点了点头,吃着鸡蛋饼就很满足了。
她叫来曾经大摇寨里的田大勇问道:“那两个女人是你们从哪里抢来的?还记得她们的身份吗?”
田大勇诧异道:“不记得了,不是我们去抢的,是当时的方老二去抢的。”
“那是入冬的时候,不是抢的商队,应该是村民。”
李鸿雁蹙眉:“村民没有报官?”
田大勇呔了一声:“女人被山贼抢了,他们不会报官的,只当是死在外面了。”
“找回去也不能要了啊,还找干什么?”
李鸿雁再次问道:“一个报官的都没有?”
田大勇道:“早些年我没有上山的时候,听说有人报的,没有用啊。官兵们在山下搜一圈,找不到就走了。”
“曾有一对老夫妇痛失独女,当时是被木岗寨大当家抢去了,当天就去报官。”
“官兵一路追到山脚,那木岗寨的人丢下一双断腿,当时就没追了,说是回去求援兵,可就是句空话。”
李鸿雁明白了,后来林凤来了。
肃清了水匪,山贼是一定要剿的。
如果不是出师不利,遇到熊彪受了伤。后面的就不会从朝廷派了三万精兵过来,一举歼灭。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安州的匪盗如此猖獗,加起来竟然有五千之众。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田大勇正要告辞,李鸿雁问道:“你们当时是谁率领余下的人投诚的?”
田大勇道:“是三当家,褚清。他早就看不惯大当家的杀人抢货,只是碍于大当家独断专行,不敢明说。”
“后来有机会,自然要弃暗投明。”
李鸿雁道:“你刚刚说你还没有上山的时候,那你是山下的村民,为什么上山?”
田大勇顿时义愤填膺道:“我家本是良民,我姐姐经人介绍,跟城里一个卖酒的订亲。谁知道订亲后得知,他前一个妻子竟然不是自缢,而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我爹不同意,他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两,否则就带人去闹事。”
“当时我们凑了二十两,他便带人打砸了家里。我姐不想连累我们,就跳河了。”
“那畜生得知后,竟然说我姐姐死有余辜,我和我爹去衙门里告,衙门说我姐姐是自尽的,不给立案。”
“我爹被气得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后来有个善心的人知道我们家的事,跑来告诉我,那畜生的姑父是安州府的师爷,我们家递上去的案子,压根就没被打开过。”
“人家都说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大公无私。可我却无处诉冤情,一气之下,当街杀了那畜生就上山了。”
李鸿雁听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田大勇道:“就在两年前。”
李鸿雁道:“知府三年一换,那就不是现在这个了。”
田大勇道:“不是,原来的知府被降至县令。”
“但也足够了,他在安州三年,少说捞了二十万两银子。”
“做县令,远离是非之地,还可以做他的官老爷,他巴不得呢。”
李鸿雁道:“也是,有些人做官是为了权,想往上爬。”
“有些人做官则是为了钱,捞够就走。”
田大勇郁闷地道:“可受欺负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李鸿雁道:“不怕,总有挺起胸膛做人的时候。”
田大勇似乎并不乐观,嘴角抿了抿,很快就走了。
李鸿雁还在想,到处都这么腐败,一挖一颗毒瘤。可不挖又怎么能行呢?
看来得往京城传点消息了。
她想着,决定找个机会下山一趟。
可刚准备出去呢,便被褚清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