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还是第一次在皇叔脸上看出淡然之外的情绪,不算耀眼,却足以让人惊艳。
尤其是眼神里的宠溺,那是做不得假的。
“听闻皇叔和李大将军为至交,想必对荣安郡主也是十分疼爱,不然怎么会用“有点凶”来形容小姑娘呢,听起来如此悦耳,仿佛长辈在说自家淘气的小辈一般。”
赵北熠看向试探的景王,神色朗然道:“你和她接触就知道了,她不喜欢别人骗她,也不喜欢别人做些阴暗的事情。”
“她和寻常女子很不一样,她真的会杀人。”
景王的笑容顿住,并逐渐隐没。
“看看三弟的下场就知道了,是不太好。”
赵北熠道:“那是她手下留情了,不然十个宁王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倘若她选择了你,那是你的福气。”
“至于其他,你慢慢斟酌吧。”
景王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时,眼前的阳光闪烁了一下。
换了身紫色衣裙的女子奔了进来,张扬明媚,笑颜如花。虽不如红衣那般耀眼,却也俏丽灵动,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捧着一只小麻雀,开心地凑到赵北熠的跟前道:“师父,我们去烤麻雀吃吧。”
景王始料未及,直接咳嗽起来。
李鸿雁似乎才看见他一眼,仔细打量,满意道:“这宽肩窄腰的,脸也俊,身材也好,真不愧是曾经的太子殿下。”
景王的目光微微一暗,抿着唇道:“荣安郡主,你还是叫我景王吧。”
李鸿雁道:“这么较真,还真像一个人呢。”
赵北熠知道想说什么,提前制止道:“不许胡说。”
李鸿雁轻哼道:“本来就像你嘛,还不能说了。”
“师父,我们把麻雀烤了,给你补补身体怎么样?”
赵北熠无奈,说道:“京城的醉花鸡很好吃,我带你去。”
李鸿雁高兴道:“你早说嘛。”
随即将麻雀放走了,她那捧过麻雀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扶着赵北熠,甚至于还擦了擦。
赵北熠面不改色,似乎早已习惯。
唯独景王呆愣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有一年宫宴,宫女不过是溅了一滴酒水在皇叔的袖子上,他当场离席。
等后来出宫时再见,皇叔已然换了一身衣服,素雅洁净,纤尘不染。
从那以后他便知道,很多事情皇叔虽然不说,可让他不喜的,他都会敬而远之,亦或者,彻底换掉。
“景王殿下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然光是我跟师父,别人会误以为,我们是未婚夫妻哦。”
“但如果景王殿下去了,师父顶多算是个月老。”
赵北熠望着肆意调侃的李鸿雁,问道:“我就这么老?”
李鸿雁笑着道:“怎么会呢?”
“师父正年轻,俊美无俦,慵懒矜贵。”
“只是你这素雅的装扮,总感觉是要去修仙的,和我等凡人,格格不入啊。”
“对吧,景王殿下?”
赵北熠抬眸,眼神平和,可他的目光只是那样轻轻一扫,瞬间便让人感觉压迫感十足。
景王道:“皇叔是王者风范,气势摄人,的确是和凡人不太一样。”
李鸿雁道:“看吧,每个人眼中的你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只有我看得最透彻,你不是凶狠的王,你是……”
“嗯哼……我现在不想说了。”
赵北熠望着她,目光深幽幽的,却没继续问。
他起身走了,李鸿雁就跟上。
一路上喋喋不休的,看起来可太能说了。
反观景王一直跟在后面,如果不是江鸣也跟着,这场景多少有点滑稽。
凤仪宫里,皇后得知儿子和九皇叔、李鸿雁一起出宫,说是去酒楼用膳。
一时间兴奋不已,不管是李鸿雁还是赵北熠。
儿子如果能得到其中一个鼎力相助,皇位自然就在眼前。
如果能同时得到两个,京城就是她们王家说了算了。
想到这里,皇后立即对侄儿王政博道:“你跟去看看,荣安郡主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千万别吝啬钱。”
“现在先博得她的欢心,以后的账再慢慢算。”
王政博很不齿这种行为,但为了家族在外行走,本也不是根据他的喜好来的。
当即便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宫去了。
京城的云中楼上,那最豪华的包厢外,露台上站着的李鸿雁闭上眼,感受着漫漫春风。
突然,身旁出现一道身影,她警惕地睁开眼睛。
景王道:“看来我和皇叔还是不同,不能让荣安郡主放心。”
李鸿雁先看了里间,发现赵北熠不在。
景王解释道:“皇叔的一位朋友来了,他去见见,一会就来。”
李鸿雁见状,立即松了一口气道:“景王就别说风凉话了吧。”
“王政皓的事情别说你不知道,大晚上来爬我的宫墙,为的是什么?”
“你有这样的大表哥,将来还要委以重任,那还真是我们大燕的耻辱和灾难呢。”
景王面色一紧,说道:“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李鸿雁嗤笑道:“宁王有目光短浅的林婕妤当母妃,景王殿下有王政皓这个只会拖后腿的表哥,我李鸿雁呢,有世家忌惮的二十万兵马。”
“既然是助力,也是软肋,既是锋利的刀,又是催命的符。”
“我李鸿雁不会再天真了,殿下想娶我,得拿出真心来。”
景王蹙眉,问道:“何为真心?”
李鸿雁道:“稳定太子位。”
“太子位当为聘礼,我李鸿雁就嫁。”
“倘若你想我扶持你登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
景王问道:“只是什么?”
李鸿雁嗤笑:“只是我信不过你,更信不过你母后和王家。”
“你看看下面……”
景王的目光看下去,便见王政博找了过来。
景王道:“这只能证明我母后担心我。”
李鸿雁道:“可她不担心我,还有,王家的人不会放过我。”
“好端端的一盘棋,被一子坏了,偏偏这一子,看似已经被取缔,实则暗藏杀机。”
“殿下若不信,我与殿下打个赌如何?”
“今夜……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怎么,殿下敢赌吗?”
景王抚在栏杆上的手微微收紧,说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