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陶四喜躺倒在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分家的念头。
从前她一直以为继母和大姐她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吃大锅饭的日子,没想到今个这么一试探,她们竟都如此的期待。
二姐是个没主意的,大平是个孩子,他们两个肯定是跟着她和大姐她们走。
想要分家,关键性人物还是陶旺生。
如果陶旺生坚定了信念分家,那这事儿就可以提上日程了。可现在陶旺生的状态,还不行,他连跟陶招娣还有马氏那里正面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这不是因为陶旺生怂,更不是大姐说的那样,陶旺生是个汉子,他只是太孝顺太良善了。
因为是家中长子,这份陶老汉加注在他肩上,以及自己自我催眠的责任感如同一把枷锁,紧紧的锁住了他,让他活得失去了自我。
陶四喜有信心一点点去改变他,瞧瞧,今个当陶招娣目光落下来的时候,他挡在前面,这就说明在汉子的心里,并不仅仅只有长子的责任感,也有对儿女们的疼爱。
有这份疼爱在,就好办。
带着自信和满足入眠,一夜无梦。
隔天一早,陶招娣就匆匆回了小王村,王桃花没走,留在老陶家小住,跟陶三霞睡在一间屋子里,陶三霞没少跟王桃花那说陶四喜的坏话。
吃过早饭,陶老汉带着陶旺生兄弟,以及朱氏范氏陶大兰下地干活去了。
端午之后,田地里的活计越发的多了,家里分工明确。
陶四喜跟陶二云一块儿刷了锅碗,喂了猪,打扫了猪圈,又把鸡窝里的鸡蛋送到马氏所在东屋。
王桃花和陶三霞一左一右陪在马氏身边,不知道说了啥好玩的事儿,两个少女都捂着嘴笑,就连马氏的那张马脸上都破天荒的露出了几分笑色。
“奶,今天的鸡蛋给你送来了。”陶四喜道。
马氏撩起眼皮子看了这边一眼,还没出声,王桃花已扯着嗓子道:“咋就四只蛋呢?我记得嘎婆家后院养了十来只鸡啊,该不会有人趁着捡蛋的便利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儿来糊弄我嘎婆吧?”
陶三霞也捂着嘴偷笑。
陶四喜面色平静的道:“咱家后院统共十二只鸡,三只公鸡九只母鸡,其中五只母鸡是两个月前孵出来的仔鸡,还没到开锅下蛋的时候,家里眼下每天生蛋的鸡就那四只老母鸡,每天稳稳四只蛋入库,我奶心里比谁都有数。”
王桃花愣了下,她先前不过是随口一句挤兑,没想到竟然引来陶四喜这么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的,让她没法反驳。
王桃花转而换了张似笑非笑的脸,“哎呀,四表妹对这些当真清楚啊,说的这一套套的,听说猪也被你喂养的好,看来四妹天生就是做这块的料,跟猪啊鸡啊猫啊狗的还真投缘呢,这一点上我就不如你了!”
陶四喜听出来王桃花这是在变相的嘲讽她乡巴佬呢,她也不恼,平静的目光打量着王桃花:“表姐谦虚了,是我不如你,我天生就是乡下人的身子土里刨食的命,做的自然也是乡下人的活计,”
“哪像表姐你,明明是乡下人的身子乡下人的命却做着千金大小姐的梦,连仔鸡啥时候开锅下蛋都搞不清楚,哎,真是羡慕你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最幸福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