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佳停下了手中的剑，微微出神。
已经记不清是有多久，竟然有人敢再自己出剑的时候，出声阻止。
但手中的剑已经停住，便没有了再进半寸的理由。
看着眼前僵直不动的人，这人的生死已经掌握在自己的鼓掌之间，想来此刻也是在闭眼等死。
洛佳将目光转向肖彰，狠狠地冽了他一眼。毫无疑问，若是肖彰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在洛佳取走眼前这人性命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肖彰。
“咳咳！”
肖彰轻咳了几声，在虬髯汉周围来回踱步。
那虬髯的汉子或许是被肖彰盯的有些不自在，虽然极力掩饰，但在听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之后，洛佳的剑依旧是跟他的咽喉保持着半寸的距离。
“三位，我肖彰的功夫是浪迹江湖，市井之中打架学来的，自然比你们不得。但我却敢夸下海口，论眼力，三位比我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话时，肖彰就像是一个巡阅的将军，不管是看向叶碟，还是其他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得意。哪怕洛佳此时的眼神正对他发出警告的讯号，肖彰也不以为意。
“虽然你乔装的很好，但在我的眼中还是有所破绽，而这些破绽是你怎么也没有办法隐藏的对吗？这位……姑娘！”
肖彰故意将姑娘这两个字的声音咬的很重，这让不止是叶碟和萧噵，就连洛佳都瞪大了眼睛。
洛佳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人，除了细皮嫩肉肌肤，实在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把这个家伙跟女人联系到一块。
“所以这就是你眼里不如我的地方！”
肖彰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包袱洛佳的豁口，嘲讽起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这么拙劣易容术，也就只有你们几个公子哥能被蒙混过去。”
肖彰笑着想要去扯掉虬髯汉的胡子，但下一秒，肖彰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虬髯汉的胡子的确是掉了，但却只掉了几根，而且还是肖彰用力拽掉的。并且，因为这个缘故，猛然间的一疼，让虬髯汉咧嘴向前探了探头。若不是洛佳收剑及时，现在虬髯汉的脖子上留下的绝对不会是一道浅浅的血线。
肖彰干笑了两声，示意正好奇的看向自己的叶碟三人稍安勿躁。
“姑娘，我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你这身材，想必是在身上填充了不少衣服。需要我帮你把它们都脱下来吗？”
又围着虬髯汉转了几圈，肖彰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挑起来。
虽然一头雾水，但作为看戏的观众，叶碟和萧噵两个人还是很合格的。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观望着，除了两个人的眼神有点三八。
“你究竟是谁！”
洛佳的剑重新回到了距离虬髯汉颈间半寸的位置，冰冷的声音，也让人忍不住的颤抖。
“确定要我帮你吗？”
肖彰也在一旁戏虐的笑着。
“不必！洛佳，你杀了我！”
虬髯汉狠狠地呸了肖彰一口，然后丢掉自己的帽子。
果然如肖彰所的一样，这人是一个女人，但让人震惊的是，这女子脸上的胡子并不是粘贴上去的。
“我听用快刀不停的在脸上刮，日复一日，即使是女人也会生出胡须。”
萧噵轻轻一叹，饶是古井无波的他，在虬髯汉的秀发垂下时，也不由的慨叹。
“洛佳，这是多大的仇恨！”
事已至此，叶碟实在无法再做一个安静的看客。凑到洛佳的跟前，才刚开口，便被洛佳一记肘击给怼了回去。
洛佳看着眼前的这人，冰冷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走丁灵，我洛佳从不杀女人。”
洛佳收剑，背对着那个叫做丁灵的女人。
“我知道你洛佳不杀女人，你已经告诉我很多遍了。但你杀了我爷爷，爸爸，叔叔，我全家都被你洛佳给杀了，至于我，现在的我跟一个怪物有什么区别？现在的我还算得上是女人？”
丁灵恢复了女孩的身段，但脸上的胡子却是货真价实的，而且她的声音，依旧是折磨着周围人的耳朵。
叶碟三人默然，知道是怎样的仇恨，让一个正值年华的女孩毁了自己的容貌，毒哑自己的声音也要找洛佳报仇，即使实力不济。
叶碟三人再次看向洛佳，三人的眼神已由最初的暧昧，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八卦火苗。
“潘阳丁家，自你爷爷丁武开始便无恶不作，我杀你丁家无愧于心。”
洛佳的声音有些沉，不知是在对叶碟他们解释，还是在对丁灵重复阐述某种事实。
叶碟三人依然是在八卦着，偶尔用眼神交流自己的猜测，一时间玩的不亦乐乎。
“我知道他们的确是罪有应得，可除了找你报仇，我在这世间还能做什么呢？”
丁灵低声道。
家道中落辗转江湖，不止是改变了丁灵的生活，同样也让丁灵见识到了，听到了许多她从前不曾知道的一些故事。
做父母的总会给孩子最好的，善良的人如是，恶人也不例外。所以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之后，丁灵没有怨恨父亲和爷爷。
只是亲眼看着加重男丁死于洛佳的剑下，女眷或是被卖入青楼，或是死于平日里对他们丁家卑躬屈膝的帮派的玩弄下。
千辛万苦逃过一劫的丁灵，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寂寞和孤独，慢慢的，寂寞和独孤转化成了对洛佳的仇恨，可在反复印证了洛佳的实力之后，丁灵唯一仅存的执念只剩下了求死。
“但你真的不应该把我独自留在世上。”
背对着丁灵，洛佳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缓缓抬头，幽幽一叹。
“也罢！剑上终究是沾了你的血，洛佳这条命给你了！”
横剑于颈间，没等洛佳手臂用力，两柄玉质飞剑已将洛佳的剑给撞开。
“你洛佳自裁也不能改变丁姑娘的生活，既然于事无补，为什么还要做无用之功？”
丁灵看着洛佳脖子上的划痕欲言又止，肖彰抢在叶碟之前开口话。
叶碟召回青梅竹马，本来想对在洛佳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道歉，但看肖彰的架势，叶碟感觉自己一时半会没有开口的机会。
“你只是杀了丁家的男丁，可丁家的仇人不止你洛佳一个，丁姑娘为什么找上了你这个最难搞的仇人？”
肖彰一手拉着洛佳，一手拉着丁灵，蛊惑的声音让人一头雾水。
“或许最初的时候，丁姑娘的确是把你当做仇人，但打又打不过你，你又不杀女人，日子久了嘛……”
肖彰嘿嘿一笑，笑容也有些复杂。
“我也浪迹江湖有些日子了，恰好我认识鬼医沅甫，我想沅甫先生肯定可以医治好丁姑娘。”
肖彰的语速逐渐慢了下来，好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你就想要干什么？”
洛佳冷哼了一声，丁灵也是不明所以的看着肖彰。
“我的意思是，丁姑娘未必是真的恨你洛佳，但现在的局面终究是因你洛佳而起。既然是你让丁姑娘变得孤苦无依，不若你就成为她的依靠。我们四个刚刚并肩作战，也算是朋友了，不如在我们三个见证下，你和丁姑娘就喜结连理！”
肖彰笑呵呵的声音落下，叶碟和萧噵同时竖起了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