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南来吃饭时,满脸都是沉静的微笑,带着点心不在焉。
“姐夫,今天给我来点酒,我想喝点儿。”他把杯子主动伸到老公面前。
“今天晚上不加班啊?”老公惊奇地问。
每次午南来蹭饭,都是风卷残云一顿搂席,因为工作的原因,从不喝酒。
东风老师一见,二话没说,给他满了杯酱香,酒是东风老师拿来的。
“今天没事了,被停职反省。姐,你帮我写份检查吧,要深刻!再把北屋给我收拾一下,我不回单位了,今晚上住这里……”午南接过酒杯,笑着说。
“出了什么事?怎么又停职又写检查的?”我担忧起来。
“这不,小魏这臭小子把兰博文削晕了吗?他家来了一堆姐姐,大闹警局,说我刑讯逼供了……”
东风老师笑着问:“一堆姐姐是啥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他有五个姐姐,他爸妈真能生,生一堆!还都挺有身份地位的,嘴叉子厉害,还懂点法,那家伙这顿邪咧……”午南愁苦不堪,看来被折磨够呛……
“哇塞!闹了半天。兰博文是姐宝男啊?怪不得这么个性情,连自己是公母都分不清了……”东风老师讥笑道。
我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他是被姐姐们哄着长大的,惯得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眼里心里都没别人……这样的人不懂爱,也可能感受不到爱……”
老公笑道:“我要是有五个姐姐,我也横着走……”
“那兰博文呢?”我急忙问道。
“放了呗,这次问询也被封存了,因为存在刑讯逼供的嫌疑,估计是白审了……”午南叹了口气,这个小探员真是太冲动了,反倒坑了午南。
“你们觉得白小梦到底在没在他手上啊?”我问道。
午南不置可否,东风老师却在拼命地点头,他认准了兰博文是罪魁祸首。
“我的意思是,如果兰博文说的是真的,他的手机丢了,被别人捡了去,然后拐走了白小梦,也不是没可能啊?”我一边夹菜一边说。
“你还挺理智呢,要我说,整个麻袋把他扣了来,一顿皮鞭沾凉水,不信他不说……”东风老师眼眸闪动着寒光,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那肯定是不行了,但是有几个问题,必须弄清楚,白小梦失踪那天,兰博文九点之前都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那部手机最后怎么会到了宋小环手里……”午南道。
“你们说啥呢?”老公对于我们的谈话把他排除在外,很是不满意。
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老公道:“这还用调查,如果兰博文没撒谎,那肯定是宋小环和兰博文在一起扯淡,弄到了他的手机,回小区时,发现了白小梦,把人整走了………”
我们三人齐刷刷看向他,许久午南笑道:“也不是没那个可能,姐夫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们反复查了,无论是电话,还是走访,宋小环和兰博文之间毫无关联,他俩儿应该不认识……”
“嗨,真是难啊!对了,小葛醒了没?”我问道。
“说来奇怪,转到市里后,有几天状态特别好,都要转回县里了,突然病情加重,又陷入了昏迷,大夫那头病危通知书下了三回了……”
“中毒是这样的,有时候患者都出院了,突然加重去世的,也不罕见……”我点了下头道。
午南却不以为然,道:“我这一周反正也没啥事儿了,明天正好回市里,去看看小葛,呕,对了,小樊明天出院,东风你不去看看他啊?”
东风老师一蹲酒杯,急赤白脸道:“再说这话,我走了!”
午南赶紧憋着笑,道:“闹着玩,还带急眼的?”
老公不明所以,伸着脖子问:“你们俩说啥呢?东风怎么翻脸了呢?”
两人连忙倒酒布菜,把老公糊弄了过去。
……
正在给午南写深刻检讨时,兰博文突然敲门进来。
我一愣,赶紧站起身,礼貌地让座,沏茶待客。
他的治疗前几天就结束了,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他所谓何来。
喝了半盏茶后,他抿了抿嘴,紧锁着眉头,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今天来,有点儿个人的私事……”
“您说……”我微笑道。
“我想问问,东风和小樊,他俩儿到底咋回事?”他低着头,躲避着我的目光。
“这事儿啊?”我卖起了关子,道:“这事儿跟您有啥关系呢?”
“我轻易不求人,估计我的脑部片子你也研究明白了,我私底下也找了不少专家的,他们说我感情淡漠,不太会动什么感情……”
“是这个情况……”我点点头。
“可是呢,遇到小樊以后,我突然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情感体验,会失魂落魄,会牵肠挂肚,会疑神疑鬼……我也是第一次,守在一个人身边,啥想法也没有,只要看着他就行……”
“你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吗?”
“没有!”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
我清了一下嗓子,看了看他,问道:“你打听的那些专家,看完你的片子,除了说你感情淡漠以外,还说别的了吗?”
他一笑,嘴角抽动,道:“说了,说我有连环杀人犯的潜质……”
我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坦诚。
“也许我真有这种潜质吧,我现在就想宰了东风师兄!”他侧转身端着杯,闷笑着。
“我有的时候确实会莫名其妙的愤怒,情绪失控,要不那天在警局,也不能让人打昏过去。
年少的时候,最爱打架斗殴,把同学打住院好几次,后来,我大姐找了个中医给我吃了好几个月的苦药汤,说是疏肝理气的。
随着年龄大一点,这种情况就没有了,为什么没变成连环杀手,我自己也不知道……”他苦笑了一下,有点心酸。
看他语态平和,神情自若,我真的有点相信他了。
“你真的没杀自己的学生?白小梦也不在你手上?”我又抵近问了一句废话。
“嗨!我虽然对她们没什么真情,但是也很珍惜每一个和我相好的人,怎么可能杀她们呢?”兰博文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拍了拍,看得出他很是无奈。
“那白小梦呢?”我又给他续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