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伐虢?何处为虢?”庞统自然知晓刘封所言是何种计策,但其脑中霎时间闪过诸多地界,并未想出何地能够应用此计,只得问道。
“士元先生以为,封费尽心思将苍梧一郡之地拿下,是何打算?”刘封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当即反问道。
“统以为,主公明知诸葛亮意欲与江东结盟,依旧亲自前往苍梧,原因有二,一者是因荆州与苍梧临近,诸葛亮来势汹汹,故将苍梧拿下作为后方之用,一旦江陵与长沙被破,依旧可以占据零陵,桂阳与苍梧三郡,利用其互为犄角之势死守,以求保存实力,二者,便是苍梧临近交州南海郡,南海临海,又与我桂阳郡相连通,若想抑制江东,需有强劲水军,而南海这一郡之地,便是绝佳练兵之所,不知统之所言,是否合了主公心意?”
庞统心中所想,不由得刘封不心生佩服,那图谋交州南海郡,训练水军以与孙权相抗之策,乃是刘封得了苍梧之后方才想到,庞统此时说出,倒让刘封有了些惭愧之感。
但他心中亦知训练一众精锐水军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当下将此计按捺下来,饶有兴致的言道:“士元先生所言,确是中肯,但在封想来,这苍梧之战最为重要之成就,乃是取了吴巨头颅,并使得交趾太守士燮与我等结成盟好,士元先生以为如何?”
庞统听闻刘封最为中意的竟是取了吴巨头颅先给士燮作为投名状之用,不禁眉头紧皱,心中认为刘封在此事之上颇有些主次不分。
于是略一拱手,上前道:“士燮此人虽在交趾等数郡有些声望,但交州全境,人口不过二百万,且苍梧与南海便占了六七十万,交趾这等大郡,人口不过五十万之数,且皆为蛮夷,士燮纵有野心,也难以筹措精兵对我等造成任何困扰,更兼交趾与我荆州想去亦是甚远,策马前往,亦要至少半月时日,故主公不必将其放在心中,孙权与诸葛孔明,才是眼前心腹大患。”
刘封听闻此言冷眼旁观,只见众人纷纷点头,显然是与庞统所见十分相同,交州,在其眼中,依旧是那片不毛之地,一点用处也无。
此时,刘封忽地站起身来,行至其帅案一侧,只见墙上挂着一颇为复杂地图,刘封走到此图跟前,对众人言道:“此乃是刘琦公子耗费半年之久所制之图,荆州,扬州,交州,益州皆在图中,诸公且上前来看。”
众人闻言皆到了墙边,只见那图中荆州与交州山川地理皆是十分详尽,而益州,扬州与二州接壤之处也是十分详尽,有此图在手,交州那险要闭塞之所在,便不再是阻碍。
“主公为何执意要将这大好时光用在交州之上?”庞统心知此图若无刘封交待支持,刘琦自然不会去做,心中更加不解,略略看了一遍,便又上前问道。
刘封见庞统面色不善,并未有任何不喜之感,只是将手指指向一处交州与益州交界之处,微微笑道:“士元先生且看这里……”
庞统看向刘封所指之处,先是一愣,而后沉思片刻,面色忽地凝重起来。
“进桑关……莫非主公之前所言假道伐虢,所指的道便是此处?”
只见地图之上以十分详尽标注自交趾郡中出发,经由进桑关,西随,贲古,即可到达益州南部南中之地,此地可称得上是益州腹地,自益州郡一路北行,便被直达成都!
庞统怎能不知刘璋羸弱,益州早晚不能守,但之前刘封跟随刘备自荆襄前往益州的黄金水道已然是被诸葛亮占据,再想自此地前往,除将襄阳据为己有之外,断无可能,而这前往益州的第二条路,便是此处,只不过若是经由此处,到达成都路程千余里,虽皆是旱路,但也颇为险塞。
“不错,自古交州深处与益州南部皆被称为不毛之地,众诸侯不屑图谋,然我等既然已坐拥荆州五郡,看遍周边郡县,可以图之者,唯有此处,唯今之计,我等当三线并重,第一继续在荆州五郡之中扩充军力,以图以后赶超襄阳与江东之用,第二与士燮交涉,自其弟士武手中暂借南海一郡之地,沿海训练精锐水军,用以日后与江东水军一争高下,第三依旧是与士燮商议,在交趾留一众军士,一面了解其当地民俗,一面扩充训练,并时刻熟悉进桑关周边情形,以图益州。如此三线并进,少则一载,多则三年,定可有所斩获!”
“原来主公如此早便将刘琦公子送往交趾,为的乃是今日,主公深谋远虑,统不及也!此三线并重之策,若能配合得当,可起到奇效,纵使只有一线得以成功,何愁大事不成?”
至此,庞统方才明白了刘封为何一心想要与士燮结盟,暂借南海郡,经由进桑关直取益州,皆可应在士燮身上,此两事若得士燮首肯,便算成功了一半,如此看来,这士燮乃是万分重要之人。于是庞统当先对刘封翻身便拜,二十岁年纪能有如此心思,庞统对刘封的看法,此刻又上了一层。
“能得士元先生首肯,封这些时日所思所想,便算有所成就!”
刘封见状赶忙上前将庞统扶起,这些话,刘封自然能够在屋中与庞统,徐庶两大智囊私自商议,但刘封思虑再三,交州之地在众人眼中皆是无用,若不能当面讲这因果讲明,让麾下众人尽皆意识到这交州的重要性,恐怕日后执行起来诸事皆会大打折扣,于是才有了此情此景,经过此番与庞统辩论,刘封麾下众人皆是对刘封万分佩服,这交州之地,显然在众人眼中亦是成为了十分紧要之地。
扶起庞统,刘封虎目一扫,看向堂前所立众人,坐回其帅案之上,威严道:“既然战略已定,诸公职责,封便在此说出,望诸公领受之后能够勠力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