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想到前世书中所讲,刘琦乃是暴毙于夏口,岂不正是应在此时?刘琦正值盛年,无病无灾,又怎能无故暴毙?刘封一想便知,此事正如刘琦所言一般,一旦其回了夏口,多半凶多吉少,看着面前几乎是痛哭流涕的刘琦,刘封心中也是沉思起来。
刘琦何罪之有?无非是放在荆州,使得刘备落人口实罢了,刘封深知,此番刘琦前来江陵之事,刘备与诸葛亮定然知晓,若是想要明目张胆帮助刘琦,多半不会达到预期效果,且极有可能将自己也置于险地。
但刘琦此人,对刘封却是真心实意,此等人在这乱世之中着实不多,而当初建议刘琦前往夏口之人,也正是刘封,故刘封当下就决意,定要再帮刘琦脱困,起码保住一条性命。
刘封足足沉思了半晌,刘琦眼见刘封一脸严肃,在其身侧连大气也是不敢出,生怕扰乱了刘封思路,刘琦亦知刘封乃是义子之身,在刘备身侧战战兢兢,立不世之功却不能得相应奖赏,也并非是无所不能,但刘琦心中却知若连刘封都无法助其活命,那荆州他处更是无人能相助。
忽地,刘封双目一亮,面上显出一丝振奋之色,而后抬眼看向刘琦,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郑重问道:“公子是否相信于封,再者,公子是否有胆识,愿背井离乡而活。”
刘封这两个问题,倒是将刘琦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刘琦略一思量,便知若回夏口难逃一死,于是银牙紧咬,双目圆睁,沉声答道:“若非子威,琦早在襄阳之时便被蔡瑁害死,又如何能够等到今日,故这世间琦除子威将便再无信任之人,今琦之所以陷入这危局之中,皆是为荆州牧一职,荆州之地虽生我养我,但事已至此,离去也罢!”
刘封见刘琦确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对其言道:“封倒是有一计策,但并非全无风险,且公子行之,亦是会颇有些艰苦,此计一出,便无回头之路,不然封与公子皆有性命之忧,公子若是点头,封便说出此计,若公子不愿冒险,则就此作罢……”
刘琦闻言也知刘封所言定然不是儿戏,深深看向刘封,而后重重颔首,显然早已将刘封所言风险考虑在内,在刘琦心中,既然已是孑然一身,与其回到夏口惶恐度日,尚不如搏上一番。
“公子可知,身为人子,亲子也好,义子也罢,纵是并无反叛之心,也要为身后之事准备一番,既然公子将性命交与封,封便不再相瞒,现有一事,封本不欲此时便着手进行,原因之一便是并无人手,但今日得见公子,为使公子得以脱身,此事便即刻着手进行,也无不可。”
刘琦闻言,便隐约得知刘封多半是暗中培植了其自己的势力,此番在刘琦面前说出,刘琦几乎便等同于和刘封绑在了一处,但刘琦此时自然是顾不得许多,听罢便问道:“子威将军但说无妨,与其留在夏口战战兢兢,倒不如行险一搏,琦此番便与子威宠辱与共!”
“如此甚好,不知刘琦公子对那交州之地,是否了解一二……”于是,刘封便在府中与刘琦密谈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午时,刘封才将刘琦送至驿馆之中,而后命人在旁严加看管,亲自换上平常装扮,策马直奔襄阳方向去了。
刘封到了襄阳城中,便是直奔刘备府邸,在刘备府中逗留了半个时辰有余,而后便又独自回了江陵。
刘封回到江陵后,在府中宴请了刘琦一番,如此宴请了约莫三日之后,便遣了数十军士护送着刘琦,浩浩荡荡直奔南方而去了。
刘琦自江陵出发后,刘备接连收到两人来报,一人是刘封所遣之人,另一人则是刘备安插在江陵城中细作,刘备听罢所报之事后,默默颔首,此事他并未使诸葛亮知晓,见两拨人马所报之事尽皆相同,便放下心来。
之前刘封匹马单枪到了刘备府中,正是告知刘备刘琦前往江陵求援之事,并且暗示刘备是否将刘琦在江陵城中除掉,而刘备在此事上本就有些犹豫,尚未下定决心此时便除去刘琦,于是刘封提出计策,假意接受刘琦请求,着暗中帮助刘琦前往零陵以南交州地界躲避,在其脱离荆州所辖之地时遣人假扮贼寇截杀之。
刘封所提这计策,正可以将刘备置身于世外,而又暗中除去刘琦,刘备一番思量之下,便默许了此事,且并未将此事告知诸葛亮,毕竟这等安排,知晓之人那是越少越好。
刘琦等人离去数日之后,当行至荆州以南时,途径一处密林,林中忽地杀出百余骑,一番冲杀之下,便将坐在轿中之人斩杀,随即取了头颅后,这群人便销声匿迹,而刘封所遣护送之人,则全部仓皇逃回江陵禀告此事。
数日之后,刘封又是趁着夜色孤身进了襄阳城中面见刘备,手中持一木盒,当屋内只剩下刘备与刘封二人之人,刘封将那木盒打开,只见其中乃是一带血人头,虽隔了数日已然有些腐坏,但面目之间,仍旧依稀可以辨认正是刘琦,刘备只略略看了一眼,便惊得面色苍白,忙令刘封带出销毁。
事到如今,刘备已然是坚信,刘封暗中将刘琦处死,他这一块心病,算是去了,刘备万万想不到之事便是,刘封竟能因一无足轻重的刘琦行铤而走险,瞒天过海之计……
那木盒之中所盛之头颅,自然并非刘琦,而是刘封在死囚之中所搜寻得的一面容与刘琦相近之人,加之血迹,腐化,刘备自然不能认出。
真正的刘琦,确也离了荆州之地,只不过早在途径长沙之时,便自轿中被黄忠率众换了出去,待那假刘琦被杀死数日之后,黄忠身着便服护送刘琦,一路南行,往交趾方向去了……
刘封本欲壮大些时日再图交州之地,而今有刘琦在手,刘琦只要不死,便是当今天子亲自册封之荆州牧,比之士燮那绥南中郎将,不知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