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苏小楼会见了何必一行人,到了盐运司,何必的住处整个房间的氛围都透露着些许压抑,何必被那一团乱账整的焦头烂额,怨气已经够养活一个邪剑仙了,铁面包公包捕头查了数日依然查不出来名单上官员贪污的证据,现在脸黑的跟个煤炭似的,真德秀每天跟个吉祥物一样站在门口,受这两位情绪影响,整个人不好了。
苏小楼跟何必说起了盐商之事,何必才反应过来一心盯着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到是给这群奸诈狡猾的大盐商给忘了,市面上盐价这么高,很多百姓都吃不起盐,这些大盐商倒是功不可没啊!
何必一拳重重锤在实木桌上,愤恨不平道:“这群盐商着实可恶,看来是时候去敲打一番他们了。”
只是敲打一番?这能起到什么效果,苏小楼撺掇道:“他们背后说不得还有扬州的官员在撑腰,为什么不把他们抓了下大狱,然后再严刑拷打,说不得就能找出贪官的罪证,也解决的盐价高的问题,一举两得。”
包捕头听完苏小楼这个想法,也很是赞同,正所谓快刀斩乱麻。
何必听完两人的想法哭笑不得,这简直就是人家说自己腿骨折了,你直接给人家截肢了,无奈道:“本官也很想这么干,这样巡盐就结束了,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媳妇了,说不定喜提一份贬职套餐。”
见众人不解,何必叹了一口气:“先不说本官严刑逼供会不会被朝中的那群御史参上一本,江南的那几个大盐商,手中握着大量资源,虽然扰乱了市场秩序,但他们内部肯定是达成统一的秩序维持住了局面,抓走了他们,江南的盐务就会陷入混乱,若是论起如何最小成本化运盐,盐务如何市易,你觉得那些小盐商能比的过大盐商吗?我们搞死那些大盐商,这些小盐商能快速顶上来吗?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老板姓。”
答案肯定是不能,苏小楼和包捕头皆是一阵沉默,他们确实是太鲁莽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大盐商从官宦豪绅手里抢到了盐,也算为了盐务税收做了一部分贡献,最重要的是江南盐务问题的根本所在也不在大盐商这里,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不过既然知晓了大盐商的这一骚操作,便可以通过变法限制‘囤积居奇’这一行为,规范市场秩序。至于那群盐商也绝对不能轻易的放过他们。”
何必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笑,看的苏小楼都有些发毛!
第二日,何必便遣人发下请柬,请了周、沈、刘三家大盐商来清运司会谈,三家接到请柬后片刻都不敢耽误,午时未到就到了盐运司门口,被小厮请进了议事堂,三个人茶水都没有一杯,被晾在议事堂里大眼瞪小眼,盐运司的议事堂其实也就是小小一间屋子,放了几把椅子,椅子旁有个边几,却汇聚江南城的三大富豪,在士农工商的大背景下,甭管你是多大的富豪,见了官,该装孙子还是得装孙子。
三个人坐在冷板凳上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今千言万语的抱怨如鲠在喉,一个屁都不敢放出来,都明白了钦差大人是要给他们个下马威,眼看午时一点点过了,还是没有人搭理他们,三人中周百万最能沉的住气,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在闭目养神,不知道的都以为要坐化了呢!
沈万鹏和刘长春两个人刚开始还能坐得住,大概是养尊处优太久了,冷板凳坐不惯,坐的八年的老痔疮都犯了,在议事堂里边走来走去,他们二位在来的路上,装傻卖惨的草稿都打好了,没想到钦差大人根本就不见他们,他们心里犯嘀咕,肯定是因为钦差大人看他们是空手来的,不高兴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听这个周百万的话,这个周百万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叫他们尽量穿的朴素一点,这下好了,钦差大人生气了,看来回去以后还是要把钱给备上。
有时候人虽然能坐的住,但你的身体不一定能抗的住,就比如现在,三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叫,此起彼伏的,延绵不绝,快能组个乐队出道了,三人脸上皆是一阵尴尬之色。
沈万鹏实在是坐不住了,来到门外,看见一个锦衣卫在连廊里走过,沈万鹏趋步上前拦下那名锦衣卫,一副哈巴狗的摸样低声下气的询问道:“官爷,不知钦差大人何在?什么时候来见我们啊?”
锦衣卫转过身来沈万鹏瞬间就变了脸色,惊呼:“苏小楼?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苏小楼看着沈万鹏震惊的脸色轻蔑一笑:“钦差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小爷在哪也轮得到你过问。”
“你……你简直……”沈万鹏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又强行咽了回去,盐运司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沈万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麻烦官爷帮我们通传一声,我们周、沈、刘三家盐商已经到清运司了,钦差大人要是得空了就来见一下我们。”
“钦差大人在用午膳,没空见你们,回去等着吧!”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苏小楼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沈万鹏一人在原地凌乱。
沈万鹏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常年养尊处优的三人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看什么都像好吃的,偏巧这时盐运司的食堂开饭了,饭菜香飘的满院子都是,不停的往三人鼻孔里钻,沈万鹏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吸了两下鼻子,好像是青菜炖豆腐的香气,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换个口味食点素也挺好,再吸两口,好像还有烤地瓜,太香了,他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沈万鹏咽了一口唾沫,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沈万鹏转头看看刘长春,都说胖子不耐饿,其实瘦猴也不耐饿,刘长春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像狗一样鼻子一抽一抽的到处嗅:“我闻见宫保鸡丁的味儿了,是不是给我们准备的饭菜啊!”
“我也闻见了,好像还有鱼汤,用的还是上好的鲫鱼,估摸着炖了得有两个时辰了,鱼肉都化进汤里了,奶白奶白的,出锅后,小盐巴这么一撒,再缀点葱花,啧!”
“我怎么闻着是鱼翅啊?”
沈万鹏翻着白眼:“你那鼻子是让家里的小妾给腌了吗?这地方哪有鱼翅!”
“你那嘴好像是抹了屁股,蹦不出来一句好话!”
“你妈……”
“我草你……”
“#$%^^&**&^^”
“都给我住嘴!”周百万眉头紧锁,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俩二百五还这么聒噪,这要不是在盐运司,他一人一脚给这俩二货踹湖里喂鱼,他一出声两人瞬间就不说话了,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站在那低着头。
“都给我坐下!”
两人像是得到指令一样回去坐好,抬头挺胸手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