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兄弟俩喝了不少,康时原本要留下照顾他们的,程漠让他先回去。
送康时去拿车的时候,康时就问他,“你不回去约会了?你不是热恋中么最近。”
“嗯,热恋中。”
“和叶棠,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程漠笑了起来。
看到他的笑容,康时就放心了不少,“你能这样笑,看来是真的不错。”
“在结束之前,每一分钟应该都会挺不错的。”程漠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着,只是笑容看起来多了些哀伤。
康时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怎么说?”
“我亏欠她很多。在她发现之前,一切都很不错,但……我没办法预计之后。所以。”
程漠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按了按康时的肩膀,“所以,康医生,我之前一直维持的疗程,我想结束了。但我想提前预定一些疗程,说不定……我之后会有一段时间非常需要你呢。”
康时听到这话时,诧异地看了程漠一眼,就看到程漠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是带着笑容的。
康时放心了些,低笑了一下。
“我觉得或许不用。”康时说,“叶棠既然那么好,就没有理由会伤害你。”
程漠垂着眼,笑得很是愉悦的样子,“她超好。时子,所以目前你不用像以前那样担心我,我很好。我觉得……很幸福。”
好像八岁之后的时间,都是黑夜。直到和叶棠在一起了,好像才重新看到了些光。并不强烈,但持续存在,温暖的,柔和的,不会刺痛眼睛,但也不会昏暗得让人觉得不安。
她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存在。
“那就行。”康时点了点头。
代驾司机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程漠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说道,“到家知会一声。”
“嗯。”康时应了一声之后,都已经准备走了,又停下脚步来,问了程漠一句,“你留下来照顾那哥俩真的OK?阿惕……你知道的吧?”
程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知道。”
“大度点。”康时笑得有些无奈,“阿惕单纯,也没想做什么。”
康时想了想,就认真说了句,“如此说来,叶棠是真好啊。”
康时朋友也不算多,挚友就景炎和程漠,康时自觉自己还挺挑朋友的,阿惕和程漠那都是再好不过的人了。
所以叶棠要不是真好,怎么可能把这两人都给吸引住了?
“当然是真好。而我也知道阿惕单纯,还不至于和他置气什么,行了你回吧。我会照顾好他俩的。”
看着康时的车子离开,程漠才拿出手机来,准备给叶棠打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的事儿。
却是还没拨给叶棠,父亲的电话先进来了。
“爸。”程漠接起了电话,“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程旭江声音听起来有些凝重,“儿子,你前阵子是不是回了一趟江城?”
“嗯?怎么问这个?”程漠有些不解。
程旭江继续问道,“是不是去见了福利院以前的老院长?”
程漠没隐瞒,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福利院的人刚才打电话给我了,就顺便说到了这个事情。”程旭江说。
程漠闻言就皱了眉,“大晚上的,这个点了,福利院的人打电话给你做……”
话还没说完,程漠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他声音低了些,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老院长过世了?”
“嗯。”程旭江应了一声,“一个多小时之前走的。好像得的是很磨人的病,但一直都在临终关怀科,所以走得还算没有太多痛苦。因为咱们家对福利院的资助一直就不少,所以讣告当然是传到我这儿来了。”
“知道了。”程漠应了一声,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上次回来探望了她,她当时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我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快。”
程旭江也是年纪上来了,对生老病死世事无常这事儿,还是比较坦然的,“年纪大了生了病了,就是这样的,可能今天在明天就不在了没什么好出奇的。你……打算回来参加丧礼吗?你要是不打算来的话,我去就行了。”
程漠忖了忖,并未马上答应,但他想到了那天和院长见面,从院长那里听到的那些话。
而且听到院长背了那么多年的忏悔。程漠就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一趟的。
程漠说,“看吧。可能我会去的,时间上不麻烦的话。”
大抵是因为得知了院长的死讯,让程漠的情绪有些低落,所以他没紧接着打给叶棠,而是在停车场里站了一小会儿,然后进去照顾喝多了的景氏兄弟俩。
而另一头,叶棠将贺远舟扶去了客房的床上,再将靳小乔扶去了自己床上。
就下来收拾客厅餐厅的残局。
电话震动起来的时候,叶棠满以为是程漠打来的,所以她笑眯眯的,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但看到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没直接当成诈骗电话给拒接掉,而是接了起来。
“喂?”叶棠声音带着疑惑。
就听到那头传来个听起来就有些严肃的男声,询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叶棠吗?”
“我是,您哪位?”
“我姓莫。”那头的男人自报家门,“莫鹤泽。”
叶棠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就听到他在那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曾经,是江城育苗福利院的孩子。”
莫鹤泽说完这句,又补充了一句,“和你一样。”
当啷一声。
叶棠手里那个大大的宜家不锈钢沙拉盆,就因为她手的失力而跌落下去,在地上摔出巨大的声响来。
“喂?你还好吧,叶小姐?”莫鹤泽在那头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问了一句。
叶棠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都有些发白,而且微微颤抖着,她张了张嘴,好几次没发出声音来,深呼吸了几口,才平复了些许,声音就平静得近乎麻木,宛如机器人一般,“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