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漠啧了一声,“时子嘴还挺碎,好歹是病人隐私,就这么卖了,他那诊所能开这么久真是稀奇……”
“你别扯开话题。”景炎盯着他,“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
“是叶棠吗。”景炎几乎在程漠的回答后没有一秒钟停歇,马上就问了后面这句。
程漠撩了撩眼皮,看着脸上还有着醺红之色的景炎,平日没见多机灵的人,现在倒是挺敏锐。
“别乱说,和她能有多大关系。在这之前我都不认识她……”程漠说得风淡云轻。
景炎却是冷笑了一声,“我信你个鬼。不过,既然你要这么说,程忱我再问你一遍啊,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不是叶棠?在这之前你不认识她,是吧?你只要再点个头。”
程漠刚准备再点个头,他不是觉得这事儿有多羞于启齿,他只不过……习惯了不将自己的事情剖开来。他已经剖得够开了,为了让时子和阿惕放心,为了让表姨和姨父放心,为了让所有人放心。
他把自己剖得够开了。
但藏在心里的那个小小的人,他总有点儿私心,不想将她也从心里剖出来,放在人前。
还不等程漠点个头,景炎继续说道,“你只要点个头,那我就放心了,要说兄弟妻不可欺,别说兄弟妻了,她只要是你说的那个人,那我都不能动。但你要说你之前都不认识叶棠,你说的那个亏欠很多的人也不是叶棠,那我可就上了。我觉得叶棠挺好的。性格好厨艺好长得漂亮,十项全能。那我就追她了。我妈也挺喜欢她的。”
听着阿惕这话,程漠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黑,目光更是渐渐没了温度。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让着阿惕。因为哪怕只比这厮大几个月,程漠也一直觉得,自己是哥哥。
得让着阿惕。
但此刻,却想揍他。
“那辆Levante的钱回头我打给你,那就算我送叶棠的了。”景炎一边睨着程漠,关注着他的脸色变化,一边不知死活的继续故意火上浇油。
“哎对了,回头你干脆把你现在住的这套盛景雅园的房子也卖我得了,叶棠不也住那小区么,正好方便我近水楼台,我……哎哎哎你撒手。”
景炎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哎不是,你揪我后衣领做什么?我又不是猫狗要被拎后颈肉?”景炎扭着肩膀想让自己的后衣领能从某羞羞的铁拳之下挣脱,然而无果。
只听到程漠凛冽切齿的声音幽幽响起,“小崽子,消遣我是吧?拿我来玩笑,你是多久没挨揍了,才皮痒成这样?”
景炎笑道,“不是你说跟你没关系么?不是你说那个人不是叶棠,你在这之前不认识她么。紧张什么呢?”
程漠没说话,松开他的后衣领子。
景炎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程漠侧目睨他一眼。景炎只笑了笑,并不言语。
“阿惕,别招惹叶棠。”程漠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不然你都不用等贺小船发疯,就先死我手上。”
景炎哼哼了两声,没再欠,趴在桌上,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
而另一头,靳小乔原本也醺醺然的模样了,一坐上新车感觉好像瞬间清醒了起来似的,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遭,嘴里卧槽卧槽的。
好一会儿才瘫在副驾座上系上安全带,歪着脑袋看着叶棠,声音虚弱地问道,“你就真收了?”
“嗯收了。”叶棠点点头,启动了车子,豪车的引擎声音非常悦耳,是那种……哪怕对赛车飙车开快车没有什么执念的人,乍一听都会觉得有点热血沸腾的那种声音。
“哎……”靳小乔摆了摆手,“反正你们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那是真不懂,靳小乔是中产家庭的女儿,说起来家境也不算差吧,但要和贺远舟比起来那还真就不算什么。至于叶棠,靳小乔从来不比,叶棠过得比她还朴素!
当初贺远舟开夜路为了躲一只窜到路中间来的猫,一甩盘子冲上了路牙子,撞上了灯柱,跑车底盘磕了,车头也凹了,前格栅和大灯一塌糊涂。他丢去车行修了之后,就不待见了,丢车库里跟一团废铁似的懒得多看一眼。
这种行径,靳小乔是看不明白的,视为迷惑行为之一。
叶棠递给她一张湿纸巾让她擦脸,然后才把车开了出去,特别淡定地说,“回头把钱给他就是了,这便宜不能占,程总够仁至义尽了。”
“那还不如就别收呢……”靳小乔还是有点喝多了,说话有点大舌头。
叶棠笑了笑,“那不行,他开车太虎了。不安全。”
“啧……”靳小乔脑袋一歪,靠上窗玻璃,缓缓闭上眼睛,咕哝了一句,“当老婆的恐怕都没你体贴呢。不过,这程总本人可真帅啊,长得帅,有能力,还舍得给你花钱……这是在追你呢吧?”
“别胡说。那是我上司。”
“你还是人老板呢,这关系错乱的……”靳小乔看得也挺通透,“要不是要追你,谁愿意接你家这烂摊子呢,人也不欠你什么,凭什么就对你这么好?”
靳小乔晕得很,没再多说什么,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棠开车回市区的路上,倒是一直想着小乔说的话,的确,说得没错啊。程漠好像……是对她挺好的。人也不欠她什么,凭什么就对她这么好呢?
她也不是什么自恋的人,于是想着想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脸就红了起来。
总不可能……真的是在追她吧?
想到这个可能时,叶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倒不是什么肉麻或者其他难受的感觉。
就是……好像心尖上通了电一样。在那一瞬间抽了抽,是了,有个词是专门用来说明这种状态的。好像是叫做……心悸?
把靳小乔送回家的时候,姑娘已经醉得眼皮子都不乐意睁开了。叶棠吭哧带喘的把她弄上楼又扶到床上,折腾明白了再下楼回到车上,给程漠打了个电话过去。
“嗯?”电话一通,那头传来低低的男声。
一瞬间,叶棠心里又兹拉兹拉的通了电。
情况,好像有点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