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什么情况?他原来这么好收买的么?就一块拿破仑蛋糕?
也就是此刻没有了解他的人在场,若是有,而且这人嘴巴刚好又很不严实的话,比如景炎那样的。
叶棠就会知道,如果够好吃的话,兴许半块就能收买他了,他对不甚在意的人,万金都难买个他愿意,但是对在意的人,哪怕只是像对叶棠这样,略有兴致的。他都会变得格外好收买。
叶棠从保鲜冰箱里拿出一个白色大圆碟子,里头盛着小块拿破仑蛋糕,大白碟子的空白处,她还用巧克力酱画了一幅笔画简单的画,是一只肥噜噜的猫,非常可爱。
“您尝尝。”叶棠将盘子放在他面前,又倒上了一杯果茶,放在碟子旁边,“我用家里剩的水果煮了壶果茶,您也尝尝吧,如果喜欢的话,下次可以煮了带去公司。”
叶棠倒没有什么盯着人吃东西的打算,“那您慢用,我去书房一下。”
她手头上那幅画还没画完,没差几笔了,她这人做事又是个认真的,做了就不爱拖拖踏踏的搁着。
程漠倒是没什么意见,非常自在了,宛如待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其实他对这屋子的确就挺熟的,因为住得近,又颇受叶伟盛倚重的缘故,经常有点什么公事,可能就叫他过来喝喝茶慢慢聊了。
而且程漠这人,似乎从来就有种在任何地方都能泰然处之的天赋,淡定的不失优雅的。
能将一杯水果茶配拿破仑蛋糕这么小孩子口味的东西,吃出了高级西餐厅里下午茶的优雅矜贵的感觉来。
就是在喝完一杯水果茶之后,他从容地站起身来,自在地走去了冰箱,拿出里头装着水果茶的凉水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的动作,有那么点不够客气罢了。
再看着冰箱里还放着好几块拿破仑蛋糕……
程漠目光挪不开,嘴唇轻轻抿着,似是在回味刚才吃过的蛋糕美好的味道,思忖再三,还是忍住了。拿着装了果茶的杯子一边喝一边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里很安静,空气里弥漫着香的味道,那是书桌旁一个角几上放着个香炉,插着一支正在缓缓燃烧的香,一缕非常细的青烟直直的往上。
香是好香,甚至让人除了那馥郁的檀味之外,根本闻不到什么熏人的烟的味道。
年轻的女人伏在桌上,纤长的指握着狼毫,目光专注地盯着桌上的画纸,她的手非常非常稳,没有一丝抖动和紊乱。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专注了压根没注意到程漠的出现,亦或是就算注意到了,也无法影响她作画时手的稳定程度。
她并没有一手托手腕,就单手握笔悬腕,另一只手甚至是悠然负在身后的!显得颇为大气的姿态。
程漠无意出声打扰,不过确是有些好奇她画得如何,伟盛集团里各种传言,其中不少就是叶家那些堂表亲传出来的。
都说叶棠在经营上没有丝毫经验和能力,花瓶一个。就只会些没屁用的琴棋书画的本事,这种本事也就能拿来风花雪月,还能有什么用处?
据说她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可能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琴棋书画自然是不用说,烹饪和烘焙也是满点,就从程漠曾经从叶伟盛说话时偶有得知,她还对茶艺颇有研究。
当时是和叶伟盛喝茶,叶伟盛就叹道,要是棠棠在就好了,论泡茶,我就还没喝过比我女儿手艺更好的。
还有花艺,芭蕾,乐器好像就不止会两种。
其实就挺让人好奇的,究竟是都学了个皮毛,贪多嚼不烂学多不学精呢,还是真的就都那么出色?
程漠眯眼看着桌面上将要完工的画,心中就有了答案,不是贪多嚼不烂的都学了个皮毛,这个女人,是真的就那么出色。
别的不好说,起码烘焙和国画这两样,是完全可以的,主要是水果茶不太好当做茶艺。
国画的兰花,通常就寥寥几笔勾出草叶,看起来好像再简单不过了,但真正画得好的,其实每一笔都很讲究功夫。
程漠这样对国画没有太多了解的人都能看出好来。
叶棠已经在最后收尾,换了一杆笔,蘸了墨,在画空处题字。是程漠见过的那笔字,非常漂亮的,写下了‘幽兰香风远,蕙草留芳根’。
然后再拿了个玉雕的小印章出来,哈了哈气,盖了上去。
叶棠满意地看了一眼,这才支起身子,然后就浑身震了一下,或许还很努力的才忍住了惊呼的冲动,毕竟她嘴唇咬得那么紧的样子瞧着就是在忍住声音的样子呢。
“程总。”叶棠缓过劲儿来。
程漠点点头,又端杯喝了一口果茶,“你还真是……”
他话说一半就没继续。
叶棠眨了眨眼,微笑道,“程总是要夸我手艺好么?”
程漠眉梢扬着,对这话不置可否,只抬起手来,左手修长的手指并着食指和中指,在右手装着果茶的玻璃杯上弹了一下。
叶棠心说稀奇,她原本真的就要以为自己能从这毒舌嘴里听见一句夸奖了。讲老实话她其实没少听夸奖,跳舞,弹琴,拉琴,烹饪,烘焙……这这那那的技能,总是能听到别人真情实感的夸奖,其实都有点麻木了。
但此刻就忽然有点期待?
她不由自主地就盯着男人那漂亮的唇形上那个称为唇珠的小尖尖。
然后就听到了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眼睛里,声音里,都噙着一抹谑笑,使得就透出几分坏坏的感觉来。
“还真是除了正事儿干不好,其他的什么都做得不错啊。”
叶棠那犹如常年长在脸上似的礼貌微笑,都顿时僵住,就快挂不住了。
还真是没挂住。
叶棠走上去,一把就夺过了他的杯子,但是动作看起来,并不粗暴,甚至因为指尖柔软,仿若还带着几分温柔呢!
“程总蛋糕也吃了水果茶也喝了。也到时候该回去了吧?我就不招待你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别的稀奇的能拿来招待你的。毕竟我这么个正事儿不干的人。是吧?”
她甚至还伸手推他,只不过不太能推得动就是了。
然后就听到两声低低的笑,听起来,就好像这个毒舌,很愉快似的。
“别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