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个时辰后,虎头县的夜色,就被赵宝珠一声刺耳的嚎哭,划开了一道口子。接着,虎头县很多微弱的灯光,也在这深深的夜里,纷纷亮了起来。
当强子开的吉普车在赵记米店门前还未停稳,赵宝珠就急不可耐地从车上往下跳,却因为没站稳而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蓝守仁见状赶紧跳下车,将她扶起。赵宝珠哪里顾得上腿上的疼痛,一把推开蓝守仁,撒开腿就冲进了米店,扑向了停放在院子里那口棺材,嚎哭起来。
棺材是蓝敬昌派人去棺材铺子强行抬出来的,因为这副棺材已事先被人预订,天亮就要来取,可派去的人拿出了两根金条,扔到地上,没等老板答应,就将棺材抬了出来。
这时,蓝敬文走过来,哭丧着脸跟赵宝珠说:“娘,娘,姥爷还没入棺呢,还在床上横着呢。”
啥?还在床上?赵宝珠又像一头发疯的狗,起身冲向了屋子。
跑进屋子向床上一看,果然是爹横在上面,她扑上前去,放开了喉咙,又嚎哭起来。
“爹啊,爹啊,你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就突然死了呢?爹啊,爹啊,告诉女儿,是谁害的你老人家啊?女儿定当为爹报仇。”
赵宝珠哭得昏天昏地,也不见有人上来劝她,心里恨恨着,哼,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平时都没少吃我爹的粮食。正当她接着嚎哭的时候,蓝敬文上前,抱住了她:“娘,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儿子又要没娘了。”
赵宝珠突然将他一推:“蓝敬文,都是你害的你姥爷,是你,霸占了你姥爷家的家产,让你的姥爷一病不起,你这个大逆子,老娘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蓝敬文一听,不由得一愣,这是谁在诬陷本少爷?他赶紧解释:“娘,娘,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是你的儿子,也是姥爷的外孙子,谁想害姥爷,我蓝敬文也不会的。”
是啊,蓝敬文说得对,我的儿子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亲姥爷呢?哼,定是那雪儿害的,这个小妖精,是个男人都想祸害,也不管是七老还是八十?这么想着,赵宝珠就抬起头来,四周环视了一圈,才发现,屋子里除了蓝敬文,就只有丫环杏儿和一个黑衣警察。车上的人呢?都哪去了?闹了半天,光自己在这哭丧了,蓝守仁呢?别人不进来,你身为赵家女婿的也不进来?想到这,赵宝珠冲着蓝敬文大叫一声:“去,把你爹请进来。
蓝敬文应声就跑了出去,却见爷爷蓝庭祖和爹爹蓝守仁正站在大门口向远处望着什么。他们在看什么?蓝敬文很是好奇,也跑过去。
除了夜色中的房屋和路边的电线杆子,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就喊了一声:“爷爷,爹,您们来了?”
蓝庭祖和蓝守仁扭身看见了蓝敬文,都不由得一愣,才两天的工夫,这小子又当上警察了?
蓝敬文也顾不得与爷爷和爹寒暄了,就说:“爹,娘在里面哭得不行了,喊你进去呢。”
“哼,你娘哭得确实有声势,这虎头县的人怕是都被她的哭声给惊醒了。”蓝庭祖哼了一声,就敲了敲手中的拐杖,一个家丁上前扶着他走进了院子。
蓝福祥看了一眼蓝秀荣,见蓝秀荣点了点头,也跟在后面走进了院子。
说来,这座院子蓝庭祖还是第一次来过,就连当年儿子蓝守仁与赵宝珠订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他都没有登过门。按说他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完全不必进去哭丧,但他想既然来了,就当是礼数周到一下吧。
此时的院子里黑乎隆冬的,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蓝敬文喊了一声:“娘,爷爷和爹来了。”
赵宝珠一听蓝庭祖和自己的男人进来了,哇地一声又嚎哭起来。
倒是杏儿眼疾手快,搬过一把椅子,扶着蓝庭祖坐下,然后又上前去扶赵宝珠,故意扬着声音道:“太太,可要保重身体啊。”
这时,蓝守仁走过来,掀开了盖在赵老爷子身上的那块白布单,然后又盖上,带着几分哭腔说:“爹,对不起,女婿来迟了,早就应该来看望您老人家的,实在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我赵宝珠再也没有亲人了。”赵宝珠哭得更欢了。
蓝敬文上前,扶着赵宝珠说:“娘,谁说娘没有亲人了,我,还有爹,哦,还有大哥,不都是你的亲人的嘛。”
赵宝珠抹了一把眼泪,骂道:“别跟我提你大哥,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哼,一定是被那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
“你说谁是小狐狸精?”正站在暗影中的蓝秀荣冒起火来。
赵宝珠这才看见,蓝秀荣和蓝福祥也进了屋子,就冲着他们两个人喊了起来:“你家雪儿就是小狐狸精,就是她,把我爹给害死的,这笔账还没跟她算呢。”
“那你就去算吧,算吧。”蓝秀荣毫不示弱。
突然,坐在椅子上的蓝庭祖大吼一声。“行啦,别吵了,都出去。”
蓝秀荣和蓝福祥正要转身出去,猛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强子的通报声:“司令和夫人驾到。”
啊?司令和夫人?大家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见蓝敬昌背着雪儿走了过来。
蓝秀荣一惊,啊?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