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敬昌的担心和忧虑,在当天下午就得到了验证。
尽管他的部队直属于张家民的亲信嫡系,而他自己又深得司令长官的器重,但事件发生在他的辖区,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逃脱干系。
临近中午时,蓝敬昌就带着蓝天柱等官兵前往虎头县军区医院进行探望,却被张家民的干儿子、军区司令部直属警卫团团长张忠义拦在了门外。
张忠义原本正在赶往虎头县的路上,当他接到报告,得知义父因重病被送进了医院,他就驱车赶了过来。
看着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蓝敬昌,眼里仿佛都喷出火星子了。不仅蓝敬昌知道,就是全军上下的大部分官兵都知道,这个张忠义是张司令从小在山沟里捡回来,并从此抚养长大。由于张忠义从小就被遗弃,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啥名字?于是,在他懂事之后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张忠义,意为永远对张家民忠心不二,绝对忠诚。这次义父来虎头县,本以为到了自己的嫡系部队,一切都是安全有保障,所以就迟了一步,派护卫长陪同前行。却万万没想到,义父因为贪色而变得如此不堪,甚至是惨不忍睹,这让张忠义很是内疚,也很是愤怒。他恨蓝敬昌,更恨那个妖媚的雪儿,此时看到蓝敬昌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真想掏出枪,用一颗子弹结束这个刚升任为军长蓝敬昌的小命,只是看到蓝敬昌身后的蓝天柱时,他的手软了。
说起他与蓝天柱的关系,应该也算是亲如兄弟了的感情。
三年前,要不是因为蓝天柱,他早已是尸埋黄土的死人了。每当想起那一次战役,他就有些后怕。那时,他已是一名先锋团的团长,受命与一路军阀争夺一处高地。浴血奋战之中,双方都伤亡惨重,他自己也胸部中弹,奄奄一息。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为在他的身边,全是死去的战友。那一刻,没有了枪炮声,一切回归于宁静,而这种宁静更徒增了他的悲伤。不知多久,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如长虫子般地爬到了他的面前,在他恍惚的意识里,感觉自己正被这个人一点一点地拖下了山。
后来他活了过来,他也知道了救下自己性命的人是蓝天柱。
那一天,蓝天柱奉蓝敬昌之命,带领一个营的兵力去支援张忠义团部。没想到,只救下了张忠义,其余的人,都命丧山谷之中。从此以后,他认蓝天柱为亲兄弟,并在以后的日子里处处予以关照。用蓝天柱的话来说,他这一生,除了大少爷蓝敬昌视自己为亲兄弟,第二个人就是张忠义了。
这一刻,面对蓝天柱看向他的眼神,他不得不放下枪。他知道,他与蓝天柱是兄弟,同样,蓝敬昌与蓝天柱更是兄弟,他只能长叹一声,打开门,放蓝敬昌进去。
看到蓝敬昌进了病房,蓝天柱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将张忠义拉到了一边,低声说:“忠义老弟,对不起,不过,我们军长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要知道雪儿是军长的夫人,司令当着军长的面,如此亲近雪儿,军长已是忍气吞声了。而且雪儿又是天柱的妹子,你说,该如何处理?”
张忠义面露惊色:“什么?军人的夫人,竟然是大哥的亲妹子?哎呀,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是啊,忠义老弟,只因雪儿妹子太贪玩,张司令又……”蓝天柱犹豫了一下,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张忠义听得出其中的含义,叹了一口气,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说:“义父也是老了,太寂寞了,身边又没有一个能让他开心的女人。遇到雪儿夫人,他是真心动容了,唉,都怪我,只顾忙着军务,没有好好陪在义父的身边。”
蓝天柱也跟着长叹:“其实,男人好色是天性,只不过,司令过于激动了,加上年岁已大,才遭此不幸,但愿司令只是一时病起,很快就会康复起来。”
张忠义没有说话,两眼的泪水却多了起来,要知道,他的命运是与张家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张家民有什么不测,那么,他的好运也就到头了。他知道这几年,军阀争战,相互厮杀,谁胜谁败都没有定论。如果这个时候,他的靠山倒下了,他还会有好的结局吗?所以,他也不希望把势态弄大,在不确定义父身体是否康复之前,他也不想轻举妄动,必须与蓝天柱站在一起。这个时候,蓝天柱是他最信任的人,有了蓝天柱庇护,自然就有了蓝敬昌的庇护,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他还想跟蓝天柱说点什么,就见蓝敬昌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从蓝敬昌的脸色可以看得出,司令的病性并没有好转,但让张忠义有些欣慰的是,张司令不再浑身抽搐,嘴歪眼斜了。
一名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推开了病房,又给张家民打了针安静剂,医生说,希望能用药物控制住他的病症。
其实,这个时候,只有躺在床上的雪儿明白,张家民不再浑身抽搐的原因。她四肢舞动着,不停地嘻嘻笑着,真是太好玩了,这个司令爷爷,也真是太不经逗了,几个媚眼就让他浑身松软,哼,大色狼,不教训他一下,吃亏的就是雪儿。
其实雪儿知道,这个司令爷爷对敬昌哥有恩,可以说,敬昌哥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特别是今天,敬昌哥又被提升为军长。至于军长的官到底有多大,她才不在乎呢。总之,因为这些都是司令爷爷的功劳,所以,雪儿觉得对他应该手下留情一些,为此,她在用意念惩治他的时候,口气软了下来,她只是在心里念念着,让他抽搐让他嘴歪眼斜即可。
所以,医生用的安静剂无非只是一种辅助功能,原本是雪儿没有再让他加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