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了晌午时刻,村民们还是不愿散去,要不是几个孩子哇哇地哭着闹着,也许他们连午饭都懒得回家做了。
院子里的家丁和丫环们也开始各忙各的,蓝福祥和蓝秀荣相互看了一眼,蓝秀荣就走到蓝庭祖面前,低声下气地说了一句:“老爷,要是没有什么事,俺就带着雪儿回去了。”
蓝庭祖看了一眼雪儿,又看了一眼蓝敬昌,见孙儿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就说:“你们,就先回去吧,天柱也可以先回去,陪陪你爹娘。”
“不,俺要敬昌哥哥陪雪儿出去玩。”雪儿说着,就钻进了蓝敬昌的怀里,撒起娇来。
蓝敬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雪儿,这样,你也先跟着你爹娘回去,回头哥办完事情就去找你玩。”
雪儿听了,顺从地点点头,就跑到天柱哥的身边,与玉儿姐一边一个,挽着蓝天柱,走出了院子。
一声马嘶响在身后,雪儿和玉儿一惊,回头一看,是一个大兵正牵着一匹马跟在他们的身后。
“雪儿,玉儿,想不想骑马玩玩?”蓝天柱笑着问两个妹子。
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玉儿有些胆怯,雪儿却兴奋地拍着手:“好啊,骑马玩玩,骑马玩玩。”
蓝天柱就将雪儿抱上了马背,接着又将玉儿拦腰一抱,放到了马背上,吓得玉儿一阵惊叫,雪儿却在马背上呵呵地大笑起来。
蓝天柱跳上马,对着身边的蓝福祥和蓝秀荣说:“爹娘,俺先带两个妹子玩一会,随后就回家。”
看着儿子骑在高大的马上,威武雄壮的样子,蓝福祥和蓝秀荣的脸上都显现出了一种自豪的样子,他们回头望了一眼蓝氏庄园那扇漆黑的大门,快步离开了。
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渐远,蓝敬昌这才招呼着爹和娘一同坐到了蓝庭祖的身边,看着二弟蓝敬文还站在一边赌气,喊了一声:“二弟,过来坐。”
蓝敬文有些不情愿地坐了过去,嘴里却嘟喃着:“干什么?爷爷的大会都不开了,你这个当孙子的还想继续开个家庭小会?”
“是这样,情况有些紧急,不得不回来与家人商量一番。”蓝敬昌没有理他,而是面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蓝守仁问。
“爷爷,爹,现在外面的世道愈加混乱,军阀割地,各自为政,我的部队虽然已驻扎在虎头县,但是上头却没有力量给我们给养了,只能靠我们自己筹集。爷爷,爹,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可否先借给我一些银两……”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蓝敬文就跳了起来:“什么?原来是回家要银两的?哥,你可真行啊,人家当了官都往家里捞金子挣银子,你可好,还要从家里往外拿?你以为咱蓝家大田里面长出来的都是金子银子?真是笑话。”
“闭嘴,听你哥说完。”蓝庭祖瞪了蓝敬文一眼。
“别瞪我,爷爷,这个家也有我一份,凭什么大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蓝敬文也瞪了蓝庭祖一眼,这让蓝庭祖有些怒了,他指着蓝敬文:“闭上你的嘴,你的账还没跟你算呢,要是再乱说话,别怪我把你轰出去。”
看见爷爷发怒,赵宝珠赶紧向蓝敬文使了一个眼色。
蓝守仁也瞪了他一眼,刚才蓝敬文说他想娶雪儿的时候,他就想狠狠地打他一顿,只不过怕火上浇油,这会儿,他真怕蓝敬文再惹出事端来。
一边的赵宝珠上前把蓝敬文拉起来,说:“儿子,走,他们有事让他们说,跟娘回屋去。”
看着娘把二弟带进了屋子,蓝敬昌放低了声音:“爷爷,爹,其实,我这话是说给二弟和娘听了,现在他们俩进了屋子,这件事我只跟爷爷和爹说,也算是一个秘密,千万不能对外人说起。”
什么事还这么神秘?就连蓝庭祖都在心里划过一道疑问,他看了一眼蓝守仁,蓝守仁也放低了声音问:“儿啊,什么事?说说。”
“如果虎头县实在守不住的那一天,我就把队伍带回蓝狐村。”
“什么?”蓝庭祖和蓝守仁异口同声。
“是的,做出这决定,并不是因为敬昌害怕上战场,想退缩当逃兵,而是世道太混乱,敬昌不知为谁而战,蓝昌不想就这样,更不想让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去白白去送死。”
见爷爷和爹都没有说话,他继续说:“原本以为做了县城守备团长是件逍遥的事,没想到,城外几个县已是战火蔓延,想必虎头县也不会太平多久。如果有那么一天,怕是以我们一团之力,也无法守得住那一方百姓?所以,我就想,如果虎头县到了被攻破那一天,我就把队伍带进蓝狐村,养精蓄锐,待几路军阀狗咬狗,损伤严重之日,我再拉上队伍,收复县城。”
蓝庭祖饮了一口丫环杏儿送上来的茶,口气坚定地说:“敬昌啊,不怕,即使历朝更替,即使乱世之秋,咱蓝狐村的山河也仍是蓝狐村的山河,毫无异样。虽然爷爷知道,在世界的地图上,是很难找得到咱蓝狐村,但在爷爷的眼里,蓝狐村就是爷爷的世界,只要这个世界安宁,爷爷的心就是安宁的。”
“就是,儿子,不怕,要是县城守不住了,你就拉着队伍回来,咱们蓝狐村山高路险,又有三十六个罗汉站在桥上保佑,还怕他几路军阀?”
蓝敬昌听了爷爷和爹的话,心中充满了温暖的同时,又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心,平安了百年的蓝狐村,会不会也被战火蔓延?
要知道,这里的村民早已习惯了安静的日子。如果有一天,战争在这里爆发,蓝狐村还会如此安宁吗?但愿就像爷爷说的那样,蓝狐村在世界的地图上小的都无法找到,想到这,他站起身对着门口的卫兵喊了一声:“抬进来吧。”
蓝庭祖和蓝守仁一愣,异口同声地问:“把什么抬进来?”
“军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