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虽然心里向着夏家,但我也是他的儿子,是大同的皇帝,她自然也会担心我。母后对于朝廷上的局势,有时候分析的比我还清楚。
她见凤印的事已经无碍,就开始了她真正担心的事情,于是说道:“皇儿,你就这么册封毅儿为太子,那你在朝廷上维持的何家,贾家,夏家三家齐平的局面会不会就此打破啊?何家会不会有人不服气?你别忘了,何文武还握有兵权在外打仗呢。”前世我偏重贾家时,母后也曾经苦口婆心的给我说过理,可我都当成耳旁风,这一世,母后对我所说的话,我都会虚心听取。
“这个母后放心,何家在后宫里的人无非就是文妃。”我打算将李毅封为太子时,早就分析好朝堂上的动静,我说道:“文妃那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能争什么啊?”
母后听我的口气有些敷衍,疑问得说道:“你不是挺心疼你那文妃的,你把毅儿封为太子,你就不怕文妃伤心?”
我听了到有些好笑,反问道:“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他在宫里那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按下性子来,解释给母后听,“就算文妃生下皇子,那又怎么样,就文妃那性子,教育出来的皇子估计也是如他那般羸弱之人,怎么可能当大同的皇帝呢。无论我再怎么宠文妃,文妃他自己不争气,那也没法子,儿臣想何家的人早就放弃文妃这个棋子了吧。”
母后听了我的话,沉默一会,可越想越不对劲,坐起身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就算这样,文妃怎么说也由你护着的吧,那么何家在后宫的地位就由他称着,可夏家不一样,你的宠妃里没有一个夏家人,现在贾家得势,还不趁机将夏家往死里打压?”母后果然聪明,这么快就转过弯了,这的确是我想要的结果。
母后见我不说话,就认为自己猜对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声音还有些发抖,“哀家就说啊,你当初为何执意要杀柔昭仪,就是为了铲除夏家在后宫里的势力吧?原来你从那个时候起就盯着夏家了,你和小八一样,这么痛恨夏家?”
前世我就是因为大张旗鼓的灭了夏家满门,才把母后气死,现在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我从重生开始,再也没有表露出对夏家的厌恶了,我故作惊讶解释道:“母后怎么这么想?夏太师是三朝元老,夏家是皇亲国戚,儿臣信任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压他们?”我不能让母后知道我早就对夏家起了杀心,免得她告诉夏太师那只老狐狸,让夏家早早提防。
“你别骗哀家,”母后根本不相信我,说道:“你跟小八一样,觉得你皇兄的死是夏家的人害的,你也想找夏家报仇,是不是?暮易不是素儿害死的,你….”
我直接把母后的话打断,装作十分严肃的说道:“要是儿臣真的想为皇兄报仇,那我的皇嫂夏皇后现在可不应该呆在太庙里抚琴,而该早就陪着皇兄去了,您说是吧?”
“皇儿,你….”母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她瞒了我六年的事情,她当初知道我想杀了夏知素为皇兄报仇,所以她苦苦哀求我放了夏知素。然后她又将夏知素安置在太庙里好好养着,六年之后,我突然再度提及,母后怎么可能有所防备。
“母后是想问儿臣怎么会知道?其实儿臣早就知道了。”我必须要让母后信任我,我要告诉她,我不恨夏知素,不恨夏太师,不恨夏氏一族,我要告诉她,我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我会好好重用夏家,我继续说道:“儿臣与皇嫂曾经交谈过,觉得皇嫂与她的妹妹不同,不是个心肠歹毒之人,我想她跟皇兄之间一定有误会,现在皇嫂天天吃斋念佛的,儿臣看得也可怜。”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为的就是让母后安心。
母后听我这么说后,眼睛都湿润了,抓着我的袖子,点点头说道:“皇儿明白就好,别再误会素儿,母后的心也就放下了。”我掏出锦帕,为母后拭去泪水,觉得她很可怜,她中夏知素的毒太深了,夏家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八月末的一个黄道吉日,我开始了太子的册封大典。那日艳阳高照,年纪才一岁多的李毅穿着为他量身制作的太子宫服,坐在三十六人所抬的褐黄色的太子御用辇轿上,缓缓的朝着正殿阶梯之下而来。辇轿停下后,两个年纪还小的太监将轿帘掀开,扶着李毅走出来,李毅年纪还小,何时见过如此庄重而盛大的场面,小脸憋得通红。
这时,我身着祭祀时才会穿的正装与贾婉茹走到李毅的两侧,一人牵着李毅的一只小手,拉着他走向那红丝织成的地毯上,踩着两百多了阶梯,来到正殿的门口。我们转过身去,上千名官员们都尽收眼底,他们全部穿戴整洁,向我们朝拜。这是年仅不到两岁的李毅第一次感受到,身为皇室成员,身为太子所得到的礼仪待遇。此刻,李毅笑了。
而此时贾婉茹更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貌似觉得她与瑞王的计划更近了一步。可她哪知册封李毅为太子是我早就计划好的。而且我会对李毅很好很好,比上一世还要好,李毅会成为我最喜爱的儿子,我会把一切最好的东西给他,我会让他认识到权利,认识到何为太子,认识到皇位的诱惑。
九月初,青鸾殿里的牡丹花早就谢了,何文柳今年也没什么心思去弄菊花,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殿里发呆,要是平时丹儿还能陪陪他,他现在真的是无所事事了。
而何文柳的肚子依然没有动静,亏我这三个多月来天天化身一夜七.次郎的,今日我又问了王青何文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王青还是那三个字“多行.房”,让我在御书房里郁闷了好久。
我还正郁闷的时候万福进来了,说道:“皇上,您吩咐微臣照看的牡丹已经开花了,您要不要瞧瞧?”
我想了想,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好像还真下令让万福找人照顾了株牡丹。好像是年初时候的事情了吧,当时一巡抚知道我疼爱何文柳,而何文柳喜欢牡丹,所以那巡抚给了我一株牡丹,他说这株牡丹不是普通的牡丹,一般的牡丹都是春天发芽,夏天开花,可是这株牡丹是夏天发芽,秋天开花,而且叶子为褐黄色,花朵是浅紫色,到了晚上月光之下,这牡丹的叶子会变成金黄色,而花瓣也会从浅紫色变为蓝色,妖艳无比,可以说是个花中极品,稀有之物。我记得我当时就命人把这花照看好,等开了花后打算送给何文柳来着。
我说道:“搬进来,让朕瞧瞧。”
没过多久,一小太监就双手捧着一小花盆进来了,我见到那株牡丹后,顿时心里一颤,我与何文柳在一起那么久了,什么牡丹花没见过,而这朵牡丹确实有股吸引人的味道。一般的浅紫色的牡丹花都给人有种纯洁清冷之感,可这株牡丹在褐黄色的花叶与花枝的衬托下,越发的有种妖娆魅惑之力,果然是花中极品。
我想,如果我把它送给何文柳,何文柳一定会很喜欢,也许他的心思就会有所转移。我记得何文柳跟我说过,从种子开始种牡丹,要等待开花,最少要花三四年的时间,我要是从各地搜寻这种牡丹花的种子,然后给何文柳让他栽种,那他至少有三四年的时间有得忙了。虽然我不喜欢他老在院子里弄他的植物,但我更不喜欢他无所事事满心都是死去的丹儿,他就算怀不上孩子,牡丹也算是一种寄托。
考虑至此,我站起身对万福说道:“带着这花,跟朕去青鸾殿。”
进入青鸾殿的院子后,我让万福把这株牡丹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到晚上月亮出来后,我再拉着何文柳出屋,让他看看月光之下的牡丹,也算是给他个惊喜。
我刚走近主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交谈,奇了,何文柳竟然也会有客人,我记得这后宫里面何文柳可没什么能聊天的对象啊,接着,我就听到了又谄媚又撒娇又讨好的声音,“文妃娘娘,求求你了~,你就给何将军写封家书吧~~,我今儿个都给你带着礼物来了~”听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也就只有我的八皇弟,李暮冰了。
小八离宫住在自己的府邸后,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收不回来了,三天两头的京城里面闹腾,今儿个把太傅儿子给勾.引了,明儿个把新科武状元给色.诱了,后来还真有个不怕死的大臣把小八给参了一本,虽然那大臣也被我打发种田去了,但小八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我后来还专门找他谈谈心,想着给他点事情做,小八一听,小脸皱得跟包子褶似的,就打算吃皇粮当米虫。怎么他今天不在外面玩,到宫里来骚扰何文柳了?
我一进主殿的大门,就看见小八拉着何文柳的袖子左摇右摆的,我很清楚,这是小八标准的撒娇姿势,何文柳见我进来了,赶紧行礼道:“皇上万福。”
小八看见我后,也不给我行礼,就开始拉着我的袖子了,说道:“皇兄,帮我求求文妃娘娘,让他给何将军写封信吧。”
小八的心里果然还惦念着那个何文武,我故意问他:“文妃给何将军写信,碍着你什么事了?”小八一听,小脸就红了,说道:“那….那我是想让文妃娘娘在信里提提我。”
就这原因啊,我笑着说道:“那你自己给何将军写信不就成了,还来麻烦文妃做什么?”小八面色有些尴尬,小声道:“我这不是矜持嘛。”
哎呦,小八还会说自己矜持?我也没戳破他,其实何文武就是被小八缠怕了,才带兵出去打仗的,要是他收到小八给他写的信,肯定看都不看直接烧掉,眼不见为净了。接着我笑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给文妃带了礼物,是什么啊?”
我这一问,小八立刻从身后拿出一个小酒壶来,自豪的说道:“这个,皇兄连你都没喝过,四十年的上好女儿红。”然后小八就开始吹嘘着说:“这酒是京城娘酿酒店的老板四十年前亲自酿的,就三坛,前几日那老板的孙女嫁人,这才把酒拿出来当嫁妆的,我去求了老板好久,那老板才送我这一小壶。”
我看了一眼何文柳,心里不禁犯嘀咕,何文柳喝酒吗?反正我印象里的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何文柳虽然木讷,但也受不了小八的痴缠,他说道:“八王爷,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宫里是有规矩的,妃嫔不能跟宫外之人互通书信,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
小八听何文柳这么解释了,就转过头问我:“皇兄,有这回事吗?”
我点点头,的确是有的,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好像是为了防止被冷落的妃嫔耐不住寂寞与宫外人通.奸吧。
何文柳看着小八一脸失望的样子,也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其实八王爷不一定非要找我,你可以去找我大哥帮忙,我大哥住在宫外,我记得他与我二哥之间常有书信来往。”
小八一看还有何文柳大哥这条路,大眼睛蹭的就亮了,接着就把手里的酒壶递给何文柳,笑着说道:“谢谢文妃娘娘。”接着就朝我行了个礼里,道:“那我就告辞了。”说完,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后来我还真看见小八堵着刚下朝的何文言,不知在说些什么,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