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笑了笑:“看来你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崔童,上刑。”
崔童和玉屏提起各色刑具甩到兰晏和面前,蹲下身,阴恻恻地笑着。
“二王子殿下,这些年你在宇文雕后院隐姓埋名,堂堂王子却成了他人禁脔,心里怕是很不好受吧?”
“不过不要紧,很快你就会知道,能做女人是多大的福气了。”
崔童理了理那堆刑具,从中拿出一柄极薄极锐的刀片,在兰晏和眼前晃了晃。
“当年你挑唆父王毒死大梁公主,害死太子,最后却引得自己国破家亡...啧啧,我若是你,我早就抹脖子谢罪了,哪里还有脸苟活着继续害人?”
兰晏和面皮颤抖着,经年累月的怨恨终于浮出水面:“怀淑公主害得我出生就没了娘,还常年霸占父王宠爱,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不该死吗!”
“你们梁狗恃强凌弱,你们都该死,父王他们的死,是你们害的,与我何干!”
崔童轻轻一嗤,将刀在特制的药水中浸泡着,令玉屏提来一炉红炭,将一锅热油放上去,烧得滚烫。
“没有怀淑大长公主,你父王不过是个贱妾生的贱种,连夺取王位的资格都没有。”
“你父王靠着公主登位,却一味偏宠你的母亲莲嫔,莲嫔自己难产而死,却怪到公主头上,你还要我们做圣人吗?”
“还和他掰扯什么!”玉屏夺来那柄刀,照着兰晏和脚趾盖就刺进去:“你的毒,拿不拿出来?”
“啊——”
兰晏和惨叫一声,尖锐的刀片刺入趾盖,锥心的辣意啮咬趾盖下的嫩肉,痛得他脑海中像断了线,一片空白。
“忘了告诉你,这叫炸全羊,先将你一身皮剥脱,再以椒和盐细细腌制,”
“腌好入锅油炸,先炸脚,再炸腿,边腌边炸,犯人下半身金黄香酥,上半身血污腥臭,可是痛不欲生。”
“不过,这比起当初你给殿下的那万箭穿心之毒,还是略逊一筹呢。”
玉屏动作快,几息间就剥掉他十个脚趾盖。
“啊——放了我,你们这些畜生,畜生,你们不是人啊...”
玉屏只是涔涔冷笑。
当初她父亲是大杲灭国后掌管原大杲地盘的总督,后来在羌奴人暗中助力下,大杲遗民反叛,她的父母,叔伯,姊妹,就在那一天全都被炸成了酥肉卷儿。
她是怎么幸免的呢?
是那个中山狼用她去献媚大杲人,把她送进了大杲叛军营帐呢。
若不是殿下前来平叛,崔大人救她于水火,这世上早没了她的存在。
那次平叛,除了那个中山狼,叛军众首领都被剿灭了。可自从她得知这个大杲二王子躲在羌奴人地盘,就知道当年的事,一定是他鼓动羌奴人策划的。
他还有脸骂别人畜生,真是可笑。
“说,毒在哪里!”
兰晏和哀哀嚎哭:“羌奴人送我出来搜了身,把我的毒都弄走了,我哪还有毒啊...”
“没有毒,你指盖里的是什么?”玉屏抬手一耳刮子:“还在耍花招!”
方才殿下一提他上来,他就将指盖里的毒抖了出来。若非殿下有先见之明,提前给他们服了解药,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场面呢。
“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除了那些真的没有了...”
玉屏呵呵一笑,将那锅滚油端过来,抓起他血淋淋的脚就扣进去。
“啊——”兰晏和再也受不住,叫得像屠刀下的猪:“我招,我招,放开我,我都招了,我身上还有毒的,你们放开我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玉屏把他提起来扔在地上。
兰晏和汗流如雨,匍匐在地嘶嘶抽气,眼中充斥着怨毒。
萧珩出生时,他给了朱家那味毒,一来是为买通朱家让自己脱身,二来也是想搅乱大梁朝局,可那些废物并没将萧珩毒死。
上回羌奴朝觐,他借宇文雕人手,再次给了萧玳毒药,谁知他们又失手了。
如今萧珩都打到了家门口,连自己都落入了他手里!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藏身宇文雕后院的?!
不甘,不甘啊!
“看来,兰公子还当自己是二王子殿下呢。”萧珩漫不经心看了玉屏一眼。
玉屏抓起兰晏和的脚按进油锅里。
“啊——啊——我招,我都给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兰晏和哭得满脸涕泪,这回总算老实了:“毒药都在我身上,殿下拿走就是,饶我一命吧...”
......
崔童将兰晏和衣裳扒光,眼皮跳了跳,在他假胸里找到一处隐蔽夹层,从夹层里掏出数个油纸袋。
“说吧,这些都是什么毒?”
兰晏和有气无力道:“这包是剧毒,须口服,服下七天内无疾而死。”
“这包是易容粉,也是口服,服下两个时辰内肌肤变白,身材缩小,能维持一年。”
“这包,”兰晏和瞟了萧珩一眼:“是你们中原人嘴里的孽镜,可以不必口服,只需将粉末兑水,抹在对方常用之物上,七日惨死。”
“我就这三种毒了。”
萧珩修眉微挑:“哦?有给大批人用的毒么?”
兰晏和打了个冷战:“殿下要给谁用?”
崔童一鞭打过去,兰晏和嗷嗷叫着捂住脸,目露怨愤:“我不过就是白问一句...我又不是奶牛,这毒都是一剂一剂的,哪有那么多!”
萧珩垂下眼睑。玉屏会意,拽起兰晏和就往油锅里拖。
这回兰晏和却死也不肯再说了。玉屏也耐得住性子,便牵来两条饿犬,只管煎炸他。
到白骨隐现,兰晏和嚎得声嘶力竭,终于扛不住了:“我错了,我错了!放开我,我有,我有啊...”
“一把贱骨头,早说不就不必受罪了吗?”玉屏把他提起来狠狠掼在地上。
兰晏和趴在地上,用手在发间掏了几下,竟将一脑门发丝掀开来,光光的头皮上躺着两个纸包。
“此毒...一指盖能迷倒两千人,服用后一个时辰毒发,中毒者会丧失神智,不分敌我,疯狂砍杀眼前任何人。上面是毒,下面是解药。”
兰晏和瞪着萧珩,那双狐狸眼糊满血汗,再无一丝妩媚,倒有几分狼狈可笑。
“这就是我全部的毒了,殿下总该放过我了吧?”
这毒他本想找机会用到梁人身上,谁知这些人竟这样残暴,生生逼得他交出这最后的底牌,他们怎么不死!
萧珩连看都懒怠看他一眼,示意崔童收好药,起身洒然而去:“若果真有用,再说。”
......
一个时辰后,萧珩用羌奴战俘试过了药,见的确有用,便趁夜派出崔童和玉屏二人。
羌奴防线内十里处,有一条小河,是羌奴人取水之处。
平时为防梁人投毒,河边有守兵不分日夜沿岸巡逻。可惜,今夜大军倾巢出动,守军也少了大半。
崔童和玉屏不费什么力气,便潜到了河边。
黑沉沉的夜,天上连星子也无。
河水静静流淌,偶有轻波拍岸,旋起哗哗的水花。
“就在这里吧。”崔童用气音道:“此处离大营二十来里,等他们撤兵回去,正够喝上这水。”
羌奴人久攻不下,很快就会撤兵休整。这河水曲折萦纡,等羌奴人回到大营,毒水差不多刚流到他们的取水点。
玉屏点头,从衣襟里掏出那毒,洒在河水里。
二人洒完正起身,便听得一阵脚步声,窸窸窣窣往这头而来。
玉屏二人忙飞身躲进沙丘下,便见两个青年男子曳着大步,一前一后走来。
一听到其中一人嗓音,玉屏气息骤变,倏地按住腰间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