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将军到达中部边境西阳城时并没有见到海河对岸有势国的边防兵,按照计划,若没有或只有少量兵,便渡河到势国京都协助邗将军;若势国重视此地布置了兵力,就酌情处理。但她不放心,仍派人去探了探,结果是河对岸沿线及树林没有任何人出现!她这才留兵两万,率三万军兵渡河。
白允国的这条河,是名符其实的海河,原本这块是没有这条河的,只是当初五国从势国分裂出去后都想和势国划清界限,尤其是白允国,不惜动用大量人力经历数代皇帝完成这项巨大的工程!
白允国东临大海,南面只有一小半边境与水国接壤,西面与势国全线接壤,为了与势国划清界限,沿边境线人工开凿了一条河道引入海水,做为白允国的护城河,宽度拓到三千米,等于把自己隔离了出去。由于水波大浪的长年冲击,海河宽度早已不止三千米,有的地方甚至达到了五六千米,尤其是两头入口处,比如跟水国的那一小部分边界,肉眼完全看不到对岸的任何活动情况,特别是在有雾的情形下。
虽然苟将军开始也有些疑惑,势国大张旗鼓的在这里造船,不就是为了攻打白允?即使不是为了攻打白允国,也是为了防范,为何竟没有布兵?据探子回报只有几个巡防兵在巡逻,但并不尽责,懒散无比。想想也是,魅国与原山国大军压境,势国的两位重要大将都派出去了,哪还顾得上往这地方派兵,再说她们此时也无兵可派。边境线长,就那么几个兵,天气又热了,无人监督,谁不寻个荫凉地儿坐一会儿、躺一下。
苟容站在船头,船已过了河中心,老远就能看见对岸河滩上空无一人,更加放心。
“皇上,我们为什么不趁她们在河中时攻击?此时她们进退无路啊!”战晨又开始不耻下问。
“白允国的士兵都经过水训,她们都会游泳,比我们的银甲军差不了许多,若此时攻击,难以彻底灭绝,我们总不能去水中捞人追人杀,那太费事儿!”
“那在她们刚登岸时出击?”
“嗯,差不多,在她们登陆一半人时。”
战晨不再说话,因为河里的船离水岸越来越近了!
船继续行使,眼看要靠岸,苟将军却再次仔细看了看对岸,并下令停船。看了许久,苟容还是派了个小兵再去确认,万一派了兵来,也好提前应对。
战晨的心提了起来,一动不动。幸亏大家没停在树林边缘,幸亏脸上都涂了绿色颜料。
查探的小兵并没有深入树林,在外围转了一圈就去岸边举旗示意。苟容一挥手,船队再次启动,不久便准备靠岸。
“做好准备!”
势擎天看着船上的军兵按顺序依次下船,战晨及银甲军们更是紧紧盯着,眼珠一眨不眨,随着船上的军兵越下越多,手中的弓开始逐渐张开,箭在弦上,只等皇上一声令下!
势擎天站起身来,目光左右来回扫梭,战晨紧张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已有一半的人下了船,散乱无型,另一半人还在继续下船——
就是这个时候!
势擎天手臂往前直直一伸,前排一百银甲军蹭蹭蹭往前快速前进二十几步,错开成两排在最佳位置跪蹲,抬弓瞄准!
“射!”势擎天低声下令。
嗖嗖嗖嗖!
皇上有令,每人射二十支箭,要如同移动训练时那样做到箭无虚发!
“啊!”“啊!”二十人的惨叫声同时响起,下船还未来得及休整、没有防备的白允军兵受到突然袭击,脸朝树林的军兵立即就发现利箭来自林中,遂大叫:“有伏兵!”
其她背对树林的军兵听到声音回身看去,这一回身正好对上射来的第二波利箭,没来得及回身的就直接从背后一箭透胸而出!
动作快的已拔刀拨挡,机灵的就地趴下了!
苟容急切地叫到:“不要乱!”
看到部分士兵往回跑,导致整个军队乱成一团,苟容满肚子恼火!
势擎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百人每人二十支箭射出,虽然只能消灭敌军两千人,但却能引起部分敌军士兵的恐慌,一粒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粥,何况不止一粒!军乱就等于军败!
爬回船的士兵们因为慌乱撞上还没下船的士兵,船大力摇晃起来,本就被撞得站立不稳的两人齐齐掉入临岸浅水中!
势擎天眼见箭要射完,“高洛!”
“是!”
高洛握刀在手,举臂,大声吼道:“杀!”率先冲了出去!
箭兵弃弓丢箭囊,抽刀加入!“杀!”众银甲军齐声大吼,杀声震天,砍向白允乱军!
苟容此时已无法控制军队,只有拔刀拼杀!
“回击!只有奋力回击,杀死她们,我们才能真正存活!”苟容大喊。
有的士兵听到后反应过来,此时只有死拼才能有一线生机!
有的士兵却还是没有醒悟,只想爬上船掉转船头逃命!
银甲军冲进乱军狠狠砍杀,快刀入腹连看也不看就直接拔出,带着滴答的鲜血砍向下一个!如收割小麦般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银甲军的名号加上如今她们出手时的勇猛狠辣,更是让白允兵吓破了胆!本已没什么战斗力的军兵此时更是直线下降!
苟容的几个得力心腹脸朝外围护着她,“将军,我们护你离开!”
“我怎能丢下她们!”
“将军,只有你活着,才能为她们报仇!”败局已定,能将将军护送离开最好。
“败军之将,即使回去也是被赐死,不如拼杀,即便战死,也比逃命强,起码我们的夫郞孩子不会被我们牵连斩杀!”
心腹们不语,将军说得对,即使逃了出去,也没有活路,如果不回国,又能何处容身?逃兵尚且会被斩,逃将更是诛九族的大罪,她们不能为了自己一条命而弃全族不顾!退一万步,即使心狠不顾家人不顾全族,逃离后也是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战死为夫郎孩子存点荣誉也好让他们在世间立足。
几人抱着必死的心冲向银甲军。
皇城南门,门内门外遍地是鲜血残尸,邗颂身中数刀,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能杀死她,却只是在她身上留下无数伤口血流不止。
她的战马已被砍倒在地,痛苦地低低哀鸣着。
所有的将兵都无一幸存,连个能因受伤呻吟出声的都没有!
“你是谁?”她望着城楼上那一直观战的妇人道,若现在还认为那是个守城小兵,她该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城门我为你们打开了,请问将军能为我讨个什么高职务呢?”赤裸裸的羞辱。
邗颂羞愤,“你到底是谁?”
势赜依然自说自话,“小的我还真看不上,要不,让白允国的国主让贤,我去她那个凰椅上坐坐,消遣消遣?”
“就你?”邗颂嗤笑,“都没有我们国主的体毛尊贵!”
陆骏闻言,策马绕着她左一刀右一刀的在她身上划着,“辱骂太上皇,罪该凌迟!”
“太上皇?”
原来如此!
“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竟然拿自己的京都当诱饵?!”真是太疯狂了!势擎天就是个疯子!她们都是疯子!
“这个诱惑最大不是吗?”陆骏道:“你们这不是来了?敢来抢永不会属于你们的东西,佩服!”
“是啊,我们禁不住巨大的诱惑来了,带着十几万大军来送死。”此时已悔之晚矣!“本将输了!”还输得特别惨!“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
陆骏摇摇头,“我皇有旨,一个不留,唯独你!带走!”
西门、北门的围剿也告结束,军士们看哪个没断气,就再补上一刀,彻底给她个了结!不了结她们,自己就得自裁,选择死敌人而不死自己毫无疑问。
五万精锐经过这次面对面、实打实的战斗杀敌,闻着满鼻的血腥味儿,看着满地的尸体。因为第一次杀人,刀难免砍偏,地上有很多断臂,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断口,看着那些尸体上长长深深的伤口处往外翻卷开的皮肉,加上空气里飘散的血腥气,感觉胃里有液体直往上翻!
河滩。势擎天一身绿袍站在林边,身旁站着同样一身绿装的战晨。
“皇上,快结束了!”战晨搓着小手。
势擎天看他兴奋而跃跃欲试的样子,“想上去过过瘾?”
“嗯嗯嗯嗯!”战晨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
“小心些,去吧!”那几个将领中有两个武功不错。
“是!”战晨乐得屁颠屁颠的,解下腰中隐藏的软鞭,向空中一个响抽,就冲向敌人已所剩不多的战场!
势擎天脸上浮出淡淡的宠溺笑意,就给你机会玩玩儿吧,同时也让你重生。
得,战场成了她家后花园了!
苟容看来了个男子,无比惊讶!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那貌美男子把兵卒都留给银甲军,独独朝她而来。
除了司空见惯的银甲军,所有的女人都因这男子的出现而有一瞬间的愣神,而这,却是致命的一瞬间!
苟容见那男子在奔跑的过程中脸色渐变,到她面前时已是冷木一块,二话不说,三话不问,直接甩鞭袭来!
苟容忙往后急退数步,从未见过这么长的软鞭,鞭花如蛇般绕着她飞舞!
战晨将软鞭舞得密不透风,苟容在不断的辗转腾挪中寻找着破绽。在周旋中,苟容发现这男子没有内力,更不会轻功,便只是聚精会神地躲闪退让以消耗他的体力。
两刻钟过去,苟容倒是有些佩服他了,能打到现在,这男子体力不是一般的好,好奇心起,边躲避边问道:“你是谁!”
战晨不搭理。
不理人?那换个问法,“公子贵姓芳名?”
战晨斜翻了她一眼,话真多!“关你鸟事?”
美男开口的第一句话竟如此粗鲁!苟容楞了一下,这短短的一楞,使战晨得了机会,鞭尾扫在了苟容臂上。早就看到你是主将,不打你打谁,那些已吓破胆完全挨宰的小喽啰本公子还看不上!
苟容吃痛,怒从心生,又发现自己的军兵已呈尸无数,更加悲愤,你是敌国的人,是来杀我的,还管你是不是男子!
她看出男子已显现体力不支,只是在强撑,提起内力一个飞跃,趁着鞭尾未收回的短短瞬间,长刀刺向男子的心口!
看到这一幕的几个银甲兵大惊,但施救似乎已来不及!战晨自己也骇然不已,但脚却如同生了根,半分不得动弹。
正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绿影踏空而来,人在空中就拍出一掌,直击苟容前胸!
为防不测,她早就走近了些观战,也看出战晨的体力将要消耗殆尽,但她没有出声让他退下,只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做好随时救他的准备。
苟容于空中受掌,带着怒气的强大内力惊涛骇浪般把她飞掷于河心深水区!一口血一路喷出落向水面,染出了一道红色水线!
不待她沉下,势擎天又至,五指准确地抓起水中的脖子,拎出水面,“敢刺杀朕的贵君!”
苟容这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但她已发不出声音,睁开眼睛都已困难。
“本来还想留你一命回去报功的,但现在,不需要了!”明明白白的讽刺,都已死光了,她一个人回去报丧还差不多!
一边掠回河滩,一边三指用力,瞬间捏碎那脆弱的骨头,苟容的头颅立刻软软的耷拉下来,生息全无!
战晨惊魂未定,他差点死了!他差点被敌将杀死了!从来都只是被人将身边的威胁挑开,从未如此真正面对近距离的、针对自己的死亡!
势擎天将苟容的尸体扔在别的尸体上,“堆上树枝,烧过后再扔进海河!”
“是!”众人开始堆尸。
走到战晨身边,抱起他,掠回树林,“吓着了?乖,不怕!”势擎天心里叹息,不让你面对一回死亡,你就改不了轻率冒进的冲动性子。
战晨依在她的怀里,哽咽道:“晨儿差点看不到皇上了!晨儿好怕,妻主!”他不怕死,只怕再也见不到她!
居然叫她妻主,看来是因为在乎她才害怕。势擎天怜惜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背,战晨紧紧地抱住她,非常紧非常紧,好像很怕她消失了或自己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一般。
“晨儿,朕在这儿,你也在这儿,感受我们的存在,感受朕!”势擎天抬起他的小脸吻向他的唇鼻双眼,为了让你真正成长,只能用这种残酷的方法,晨儿,只有如此,以后你才真正安全。
战晨的眼里隐着泪花,反吻向势擎天,无比热烈!
势擎天任他吻了半天,才一把抱起他走向密林深处,就地将他纳入自己的身体,让他真切而彻底地感受到自己,感受自己的存在!
陌生的环境和劫后余生,让战晨在此次的欢爱中,陷入前所未有的疯狂,无尽的索求另势擎天激动又怜爱。河滩上柴禾燃烧噼噼啪啪,密林里轻吟重喘有力啪啪……鸟儿都羞跑了……
京都的敌尸全部被清理抬上长板车,用毡布盖上,拉向边境海河河滩。因为时间久些,已不可能出现假死的情况,抬尸时又一一细看过,如今便不用再焚尸,直接扔入海河,皇上说了,海河连着大海,尸体埋了占土地,扔到海里喂鲨鱼最合适,一点不浪费!
有人大捷,就有人大败。势国这边官兵百姓忙着清洗满地血迹,白允国的朝堂却炸了锅!郎玖泉悲痛不已,她的几大将全部折损、十三万大军就这么没了!艾丞相领着曾支持侵略她国的官员跪地请罪,郎玖泉是真想杀几个人泄恨,可看着满地的官员,杀了她们,朝堂就少了一半!如何能杀!
看丞相悲痛后悔地使劲捶打自己的胸、额头磕出满头血来请罪,她根本无法下办!百官之首,斩了她,朝堂之事还如何运作?
“皇上,臣罪该万死!臣不该一心想着为白允开疆扩土、而一时没有仔细辨别这一连串事件的真假,中了势国蓄谋已久的连环计!臣有罪!您斩了臣,以祭咱白允枉死的英女亡灵!”
“丞相一心为国,朕如何怪罪你?你也说了,那是她们精心设计蓄谋已久的连环计。”最后下令的还是朕!朕也被蒙蔽了!
“皇上要斩就斩微臣吧,丞相乃百官之首,如果斩丞相,定然正中势国下怀!万万不可啊皇上!”真是巧妙的争死!
“斩你祭灵?那不是跟斩丞相一样?斩朕自己的大臣,斩谁都会让势国高兴!好了,都起来吧!她们太狠了,竟然全部杀尽、一个不留!应该想法儿斩势国上下祭我英女亡灵!现在怎么办,你们说!”
“谢皇上知遇之恩,谢皇上信任之恩!”丞相叩拜,缓了口气道:“皇上,如今得把兵力全部布置到边境,万一势国趁胜而渡河攻打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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