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安德鲁大公阁下所在地的时候,一路上,管家费斯,看起来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直在打量简素。
他看起来虽然总是一丝不苟的,但到底也还是个人,多多少少就会有一些八卦的心态,又怎么能够不好奇简素到底是如何得了安斯艾尔的喜欢呢?
费斯的父亲,是安德鲁大公阁下身边跟了多年的老人,也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第一大管家,他的家族,也是宣誓过要为哈布斯堡这个名字献上生命和荣誉的。费斯从出生开始,就作为父亲的接班人在培养,所以从小也是跟在安德鲁大公阁下身边,也算是看着安斯艾尔长大的。
因此,他也算是非常了解安斯艾尔这个人。
从殿下小的时候,他就觉得殿下的行径言语,完全不像是他那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反而像是个大人——不,应该说,他的那份成熟稳重,连大人都要自愧弗如。
这样的殿下,堪称是逆天般的优秀,费斯甚至很难想象,在未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站在殿下的身边,与他一起看这个时间的风起云涌。
他也更加难以想象,殿下会对某个特殊的人,露出温柔的表情,甚至展现出自己从小到大都被隐藏深深的一面。
费斯想,或许安斯艾尔殿下,将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娶一位足够匹配哈布斯堡家族的高贵的贵族小姐,行事礼仪严谨,然后就像是安斯艾尔殿下的父母一样,相敬如宾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样想着的时候,费斯又觉得有些可惜。
这般优秀如太阳的殿下,应该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女性来喜欢啊!
可费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最后站在安斯艾尔殿下身边的,竟然会是这个年轻的东方女孩儿,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据说还没有二十岁。
但是,殿下在她的面前,却完全展露出了另一面。
他会静静聆听她说的话,唇边挂着不可思议的真心笑容,他也会低声凑到它的耳边,笑着跟她说着悄悄话,他也会停下脚步,侧身等她,然后握住她的手——
他原本应该是帝王般的男人啊,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任何东西值得他驻足!
但是,他现在却为了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可费斯一点也不觉得殿下不值得,反而觉得,殿下,看起来很幸福。
费斯是真心希望自己的殿下,能够得到幸福的,就像是现在这样,不是公式化般的贵族笑容,而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或许,这样的殿下,才能够称得上是太阳吧,闪耀着温暖的光芒,却并不灼人,而是暖化人心。
想着,费斯微微颔首,唇边浮现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当然,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东方女孩儿,虽然不符合哈布斯堡家族一贯的继承人妻子,需要欧洲贵族出身的这个不成文规定,但是她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
作为安德鲁大公阁下身边的人,费斯当然知道殿下喜欢的这位女孩儿的出身,那个红色国家的显赫家庭,可是那个家庭,相较于已经传承了数百年的哈布斯堡家族来说,却还是有些不足的。
贵族是最重视传承的,现在的显赫,并不能够代表古老的传承,更何况,还是哈布斯堡家族这样曾经一度统治过欧洲的王朝家族。
费斯想象过这位小姐,也许是漂亮的,可爱的,活泼的,冷艳的——各种各样的猜测,最后在看到这位小姐之后,他顿时有了就该如此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女孩儿,才能够站在自家殿下的身边啊!
费斯也曾经读过东方的一些东西,那些古老而深奥的东方文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
而当看到这位小姐的时候,他就像是在看到那些东方古老文化的感觉,内敛,沉稳,高贵,尊崇,以及,举手投足的一种大气。
其实费斯很难将面前看到的这个女孩儿,与之前资料中的女孩儿对上号。
因为,看着这样的简素,他几乎有一种错觉——
她仿佛就是那些收藏室中的中国古画走出来的皇室公主,那是岁月和文化在身上沉淀下来的气质,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模仿学习的,更是刻入骨血的天生高贵。
费斯能说,果然是殿下吗,就连喜欢的女孩儿,也是这般的优秀。
乱七八糟想着的费斯,却一步也未踏错地来到了安德鲁大公阁下所在的大厅,也是整座城堡的心脏,更是用来接待最尊贵的客人的地方。
“到了,殿下,小姐,请进,大公阁下正在等着你们。”费斯流畅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点儿也没有刚刚还魂游天外的感觉,唇边挂着严谨的浅浅微笑,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的精准。
他微微欠身,然后,面前两道门,便被人拉开,一个富丽堂皇的世界,顿时如同一幅贵气的画卷,缓缓展开。
简素见过更豪华的地方,自然不会被这点小场面就眩了眼睛。
唯一能够让她眩目的,大概就是那位安德鲁大公阁下,他的安斯艾尔的爷爷身份了吧。
不过,简素想,自己一定是临场型选手。
她之前有多么的紧张,现在就有多么的平静。
当她站在这门口,真正要与安斯艾尔的爷爷进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心,更是如同湖水般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迅速勾起唇角,露出优雅有礼的笑容。
她抬脚踩在柔软的波斯手工地毯上面,跟在安斯艾尔的身边,一步一步走进这个华丽大气的大厅。
大厅的穹顶,是拱形设计,上面如同教堂一般绘制着彩画,还有雕刻得精细的花朵浮雕。屋子里面错落有致的摆着一些古董,其中不乏来自中国的瓷器,而墙壁上,还有一些大家的油画。不用想,这些东西,肯定都是实打实的真品。
都说贵族的财富,并不是来源于表面上的数字,而是来源于多年积累下来的底蕴。
想想哈布斯堡家族都已经传承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是在欧洲称过帝的皇室贵族,那么这积累下来的底蕴,就是更加可以想象的夸张惊人了。
哈布斯堡家族的宝库,若是真的面向世界打开,肯定是会震惊全世界的。
而简素一抬眼,便和正对着自己的老人撞上视线,那老人目光如炬,虽然面容苍老,身体佝偻,手中甚至才拄着手杖,但是他一身慑人的气息,却没有一点缓和。就像是老狮子王,虽然已经老了,可狮子王到底是狮子王,并不会因为区区岁月,就变成老狗。
不用想,这稳坐如山的气势惊人的老人,定然就是安斯艾尔的爷爷,安德鲁大公阁下了。
安斯艾尔带着简素走到安德鲁大公阁下面前,欠了欠身,声音冷静,面容也重新变成了一副肃然的模样。
他的声线仿佛没有一丝起伏:“爷爷。”
“嗯,来了。”老人耷拉下眼皮,一身的气势骤然一收,瞬间成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老人,仿佛简素之前看到的那份惊人气势,都不过是错觉而已。
但也正因为这样,简素才更加的感叹,安斯艾尔的爷爷的不简单。
有着惊人的气势,虽然难,但是却能够做到。可是要将这般惊人的气势收放自如,那就更难,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返璞归真,这也正是万物的最高境界。现在看来,这位安德鲁大公阁下,已经做到了。
简素浅浅一笑,并不谄媚,拿出了足够的矜持,她没有随俗行什么欧洲贵族礼,而是也如同安斯艾尔欠了欠身,微微颔首,笑容清甜却没有讨好:“安德鲁大公阁下,您好。”
安斯艾尔眉头轻轻一蹙,有些不高兴简素对着自家爷爷生疏的称呼。但是,现在到底还是在爷爷面前,他也没有表露,动作也很会轻微,便收敛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安德鲁大公阁下却是将安斯艾尔这细微的变化收进眼底——
看来,孙子比他想象的,对这个女孩儿还要上心呢!
他想着,轻轻一笑,然后才缓缓开口。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还有几分笑意,表现出了足够的亲和:“不用叫得这么生疏嘛,我听安斯艾尔说,他已经跟你求婚了?既然你答应了,那也就是我的孙媳妇,当然应该叫我爷爷啊!”
他说着,爽朗地笑出声来,周身那压迫性的气势,更是彻底一消!
简素怔了怔,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有些没缓过神来。
原来,安斯艾尔的爷爷,真的跟他说的一样,充满了亲和力?
安斯艾尔也莫名其妙地瞪着眼睛看着爷爷,不知道爷爷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这样的变化,他当然也是高兴的。本来他就不是带着简素来爷爷面前受气的,爷爷愿意接受简素,他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
于是,他便顺着安德鲁大公的话,声音很是轻柔地对简素说道:“对啊,就叫爷爷吧。”
简素迷迷糊糊地抬眼看了看安斯艾尔,最后还是顺着他的话,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