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身后的严伯没听懂我说什么,气喘吁吁地跟着我走了过来。
“怎么了啊?”
我没有说话,打着手电的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面前一模一样的七扇大门一字排开,个个黑洞洞的,看不出任何差别。不仅我傻眼了,连严伯都傻眼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我忽略了严伯的表情,略带希望地问道:“我们走哪个门?”
“这书上……没有说啊……”
啥?没说?开玩笑呢?设置了一个这么复杂的大门,又是放血又是输密码的,合着进来了也是白搭。我哭笑不得,刚刚涌起的责任心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就差用力一推,倒在地上了。
严伯皱着眉头,一手焦虑地挠着脑袋,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
“这个……我想想啊,七扇门,七门……”
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好了。身后的铁桦木门已经关上了,后背有粗壮的条石,硬生生地压在了木门上。如果那时入口,那这入口肯定是单行道,出口一定在什么别的地方,想要临阵脱逃那时不可能了。再向四周看去,原本以为简单的地宫其实并不简单。整个空间呈正方形,中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潭,水潭里的水悠悠地晃动着,似乎是引了地下的活水,灯光照上去,水影立即就映照在上方的石壁上,一派说不出的幽静灵动。
我走进水潭,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在表面。我想了想。还是不愿意用自己的手去触碰,万一有什么机关呢,死在这里老不合算了。但是那凸起来的东西,看着像尖锥,又有些想灯芯,但把灯芯放在水底下,开玩笑吧。
再转头去看面前一字排开的七扇门。说是门。但每一扇门上都没有固定的。称之为“门”的东西,只是方方正正圈起了一个框,里头深不见底。我用手电筒朝着里面照了照。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也就放弃了继续往前走的念头。
古代人为了防盗墓贼,可谓在墓室设计上机关算尽。不管是自发触碰的机关还是外来入侵搞出的动静,都会让盗墓贼有着上千种死法。但徐家地宫不同。它里头只有一个宝贝,就是扇骨。能进入底下的,十有*也是徐家人。但这其中,还是有一定的成分是其他人混了进来。我想过,外面的那道门。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只要胁迫一个知道内情的徐家人,逼迫他打开机关,照样可以进到这里面。所以这七扇门。不容小觑。
徐家人是有本事的,要怎样防止外人进来还要凸显自己的特色呢?
我搜肠刮肚。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控梦。
这可不是说说玩玩的,也不是光从书上学习,或者拜师闭门几十年就可以掌握的,必须有着血脉的延续才可能进行。外边的人纵使胁迫徐家人进入地宫底下,面对这七扇门,一定也有不能应对的事情发生。
果然,站在一旁思考许久的严伯,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主事,我想了想,七这个数字,在古代的意义是很多的。比如七者,天地四时人之始也,七主星、七日得等,还有什么七宝七处七年七秩等,但是这些东西,都和这地宫搭不上边。我唯一觉得可靠的,就是七则。”
“什么七则?”我身子向他偏去,走进了些。
“法,有法案。医,有医案。梦,自然也有梦案……”
“慢点……”我打断严伯,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了一边,“你的意思是,经典的梦境,也会被人记下来,形成梦案?”
严伯点头。
“是,但也不全对。千百年前,当我们梦师还是在朝为官的时候,控梦其实是一个程序化的过程。梦师虽是单传,但支系庞杂,不止一家。后来居上的新生梦师,没有上一辈梦师控梦的指点,是不可能速成的。所以,很多的知识,都要靠梦案上的东西来了解,去揣测。假如徐景川的后代继承了他的能力,那扇骨就不可能放在这样一个地方,肯定物尽其用,流传万世了。”
我听懂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梦师的培训靠的就是梦案这种记载梦师如何控梦的记录。由于近代以来梦师的稀缺,又有派系杀戮从中作梗,外公,或者说外公以上的某一辈,似乎已经有意开始淡化这种培训的过程,所以别说梦案,我连正儿八经的梦师都没听说过。
“那这些和面前的七扇门又有什么关系?”
严伯将两手绑在身后,晃悠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就是我说的七则。”
“徐河原固然是徐家很重要的人物,年轻有为,牺牲自我,成了后辈学习的典范。他自己虽然没有写下控梦笔记,但身边接触过他控梦的人,帮着编纂了七则梦案,也就是我所说的七则。”
“七则梦案中的七,应该是跟这七扇门关系最大的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门的尽头,有可能就会出现徐景川的梦案,其中之一,定会藏着扇骨的踪迹。”
我一听有了头绪,马上就迈开腿准备从第一扇门进去。严伯见状慌忙地拉住了我,神色紧张地问我:“主事,你这是要进去了吗?”
“是啊,不然呢。”我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七则梦案嘛,不就是七个小故事吗,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一个从左到右地看过去,不就找到扇骨了吗?不过我真得感谢过去的人,删繁就简,就编了七则,要是一时兴起编了七十则七百则,那我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扇骨了。
严伯看到我一脸的天真烂漫,有些不忍心跟我说。
“主事啊,这东西既然是防着外人的,必然有它的凶险之处。你这么贸贸然地走进去,不安全啊,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主事是无师自通,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培训,进去的话恐怕……”
“严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两手叉腰,装作不开心的样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立即摆手,“我这是担心啊……毕竟徐家就你一条命脉……”
“好了好了,你不要担心。”我象征性地拍了拍胸脯,似乎是在向他保证,“你啊,就在外边等着,我进去看看,保证一会儿就出来。”
严伯看到我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去挫败我,但脸上依旧写着担心二字,眼看我就要走进去了,突然一下喊住了我。
“哎,主事。”
“怎么了?”我回头。
严伯鲜有忸忸怩怩的样子,突然这么不果断起来,我倒有些不适应了。
“你在里面千万小心啊,我……我就守在外边,你有事情就喊我,我立马就来帮你……”严伯的声音一下子柔软了许多,听上去就像是跟自己的孩子在交代什么,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没有给严伯看到我哭鼻子的样子,我已经把头转了回去。
“您就在外头好好待着,睡个觉起来,我说不定就已经捧着扇骨出现在你面前啦!”
说罢,头也不回,一股脑儿地踏进了第一扇门之中。
要说害怕,这肯定是有的。莫名其妙来到这种黑咕隆咚的地底,换做是谁都会心跳加速,冷汗直冒。刚才还有严伯的陪伴,这下又变成一个人了,四周的黑暗一下子就把我给吞噬了,连一丝喘息都不给我,这黑暗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直愣愣地就把我给拉了进去。
我的脚步声在其中回荡着,踢踢踏踏,伴着回音,里面似乎有很长的深径在等着我。手电严伯是留给我的,外边那个房间之中,不知道是什么远离,总觉得不是那么黑,至少比这门背后好多了。
我一点一点小心地走着,生怕出眼前出现什么东西一下子把我给吓晕了,原本的自信满满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全都是胆怯。
让你逞强,让你威风……我不住地埋怨自己,后悔极了。
手里的光源是充电的,时间一长灯光就没有之前那么亮了。为了确保安全,我必须反复地查看面前的路,确定没问题之后再踏上去。
一个半椭圆形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就在我扫面前那一块地的时候。
我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看花了,再扫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印记依旧停在原地。
我狐疑地走过去,蹲在那个印记旁边看了又看,突然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一枚脚印啊!
准确的说,是半个。脚印的主人在留下这枚印记的时候肯定十分着急,半跑半扭,才能出现这样的迹象。
我的全身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似乎有人从上到下给我灌了一盆子冰水,彻头彻尾地凉。
我立马调转方向,回头拼命跑起来。
“严伯!严伯你在吗!我在这里看到脚印了!有人进来过了!有人在我们之前进来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