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一滴雨水滴落到了他们身上,这次我看的真真切切,那绝对是血液,而且还是十分浓稠的,暗红色的血液。
“吴莉……”话语从罗定波毫无血色甚至开始干裂的嘴唇间飘出,“我们为什么不害怕这水……”
“因为这都是我们的血液啊……”小月细软地声音接续道。
窗外又开始断断续续飘来婴儿凄厉的啼哭,这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让我根本无法从脑中驱除。
“我们需要你的血液……”罗定波说着,伸出右手握住了脸上的刀柄,呲的一声将刀子拔了出来,刀柄上只留下暗红色的印记,并没有鲜血流出。
这个人,应该已经死去很久了。
他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即变得僵直起来,手中的刀在空中挥舞着,刀光森森晃在眼前。他没有停止,立马朝我跑了过来。
我整个人不知该如何反应,脑中一片空白,只看着森森寒光由远及近,几乎在我脑门上飘了过去。只听见“呼”的一声,刀光贴着我的面颊划在了空气上,罗定波一个踉跄,身体几乎失去重心。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我的右方传来,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右边奇怪的男人拉出去好几米了。
他五指紧紧攥着我的胳膊,不停地在雨里面奔跑,向着更高的山峰不断进发着。我的双脚下意识地跟着他跑着,没穿鞋子的脚丫沾满了山间的污泥,石子碾过脚底的刺痛感直接传到了我的心脏。
奇怪的是山中所有的屏障都在他经过的时候消失,仿佛是专门为他开辟了一条道路。
“吴莉……”
“回来!……”
身后依然不停地传来他俩追赶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啼哭环绕在四周。仿佛是一只幽怨的孩子手在搔抓着原本脆弱的神经。
我回头望去,借着闪电苍白的月光看到刚才呆的木屋顶上,赫然躺着无数具骇人的尸骨。这些尸体有的已经化为了一堆白骨,支离破碎,有的则开始腐烂,还有一具看上去时间不太长的,右边脸上有一道耸人的疤痕。
是罗定波。
而罗定波身边脸已经烂了半个的女人。气球般鼓胀的肚皮整个裸露在空气中。内脏之中一个半死的胎儿睁着幽怨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我。
果然没错,那两个人早就已经死了。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找到我。难道这个村子怪异的祭祀就是让我被这些亡魂杀死吗?
回过神来的我已经被面前这个跟秦初一很像的男人拉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此刻山林之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后方追逐的亡魂早已消失不见。他停下脚步,将身子正对着我。两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眼神死死地锁定住我。终于开口道:
“吴恙,跟我在这里生活吧。”
“什么?”我有些不明白,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可以选择跟那群人一样死去,也可以选择跟我生活下去。你选吧。”他一边说道,一边放开了抓着我的手,两手掌心向上。舒展开来。霎时之间,天地的阵阵雷声已然停止。我的四周变成了深褐色的泥土,仿佛置身于山体之中。
“你是谁?”我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
不可能,他一定不是秦初一。此刻的秦初一一定还在村子里等着我,宋秋兰肯定已经发现我失踪了,我要去找他们,我要从这里出去。
“快做出你的选择。”他朝我慢慢走近。
我下意识地开始后退,一个踉跄差点后仰倒下去。后方是山边的悬崖,脚边滚落的石子蹦跳了几下便落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
“怎么样,跟我走,还是跳下去?”他的脸颊已经贴在了我的鼻尖。这根本就不是给我选择,而是直接断绝了我的后路。
我想不明白,刚刚看宽阔的山麓怎么可能直接出现这样一道我从没见过的悬崖,漆黑的夜空怎么可能在这么久的时间内都不转为白天?这些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不可思议,但是我明白,这只有一个可能。
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假如是这样,那对面这个人是谁都不重要了,我只需要逃离这个梦境,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就在我想明白的一瞬间,刚才还空空如也的左手之上,一个闪着银光的戒指落入了我的中指,鹤的戒指回来了。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背过头朝着身后的深渊纵身一跃……
“吴恙!”身后的男人见我选择了死亡,用力地喊着,伸出胳膊拼命地挥舞,却没有抓住纵身跃下的我。
身体以难以控制的速度向下坠去,耳边呼啸着的风带过了他的呼喊声,他脸上的口罩瞬间被山岚吹去,那张我本以为熟悉的脸逐渐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模样。
他着白衣红衫,偏偏一副公子的模样,长长的头发随着山岚摆动着,姣好的面容之上,有两个突兀的东西树在他的头顶,从我的角度看去,似乎像两个动物的犄角。
他陌生的脸庞充满了惋惜,但这样异乎常人的脸却丝毫没有让我感到恐惧,一种孑然一身的寂寞感瞬间向我袭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当年在山洞中遇到的宋秋兰所带给我的,那种独自一人承受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悲哀与孤独。
我伸出左手划开掌心,沉睡已久的困兽伴随着暗红色的光芒吞噬着这个波诡云谲的梦境。霎时间原本垂直的空间开始扭曲,逐渐形成漩涡般的涌潮汇入我的身体之中。那个孤独寂寞的白衣男子却没有被我的力量所吸附过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中充满了悲伤,直到这个梦境完全被我吞噬。
他不是妖鬼也不是幻觉,他到底是谁……
“吴恙!”
有人在喊我,声音听上去很真实……
“小恙醒醒啊!”
我睁开眼,面前的秦初一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我的身体,涣散地眼神始终无法对焦。温热的手抓着我冰凉的臂膀,那枚闪着银光的戒指正是他替我戴上的。
这才应该是他,我所熟悉的,永远都不会用死亡来要挟我的男人。(未完待续。)
ps:祝我耳鼻喉顺利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