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告诉我这个人是来找我的。我不敢轻举妄动,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人的影子,秦初一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待在我的身旁凝神屏息。
这条林荫小道之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蜿蜒而下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阴影。我们俩顺势就躲在这片阴影之下,观察着面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显然对方没有发现我们,但是那挺拔瘦削的身影,还是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看上去有一丝焦急,像是在等什么人,左右晃动着,手中好像还拿着一个包裹一样的东西,捧在他的胸口,贴得很紧。
正当我们两方都没出声的时候,突然间,只听见“砰”的一声,随即一道摇摇晃晃的光线,在我后方顺着浑浊的夜空慢慢向上攀爬着,攀爬到风筝一般的高度,一下子炸开,幻化成一片五光十色的斑斓色彩,是烟花,公寓里大概有人在办喜事。
烟花的光线同时照亮了我们双方的脸,我们互相都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中。确实没有看错,站在门口石柱子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宋秋兰。她依旧像一朵傲视独立的玫瑰一般伫立在那里,随随便便的一个举动,都让人如痴如醉。而她手中抱着的那个包裹,不是别的,竟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她看到我的瞬间,不再焦急地摇晃着,眼神从涣散转而定定地望着我。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有许多话想对我讲,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在烟花的喜庆氛围中,遗世独立。
最后还是秦初一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走到了宋秋兰的身旁。他虽然不认识宋秋兰,但是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他没理由怀疑对方是坏人。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我们一起进了公寓。
“您就是宋秋兰啊,果然跟吴恙说的一样。真真是个大美人啊!”秦初一在电梯里大声地说着。我只能说这家伙估计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刚刚出生的小女孩,他都能聊得起来。真真秦半仙。
秋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算起来,我现在也该六七十岁了,早就是个老太婆了。秦先生别客气了。”
“不会吧!”秦初一瞪大了眼睛,“您六七十岁?我真看不出来啊!吴恙要是到能您这个年纪。那真是不敢想……”
“喂!”妈蛋,我还在旁边站着呢。
就这么七扯八扯地闲聊了一会儿,电梯已经在我住的那一层停下了。门刚开,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是对门那对小两口正在斗嘴。我真是老了,听着他们打情骂俏的,只有羡慕的份。
徐萸家门半掩着。似乎也是刚刚从外边回来。听到门口有动静,一阵脚步声从门缝里缓缓向我们走来。是苏源。他伸手跟我打了个招呼,就把门关上了。
“那人是……”宋秋兰一直回头看着徐萸家的门,疑惑地问道。
“哦,是对门的小情侣。刚刚那是苏源,那家男主人。”我解释道,手臂一拧,开了门。
“苏源?”宋秋兰念叨着这个名字,皱着眉头进来了。
我和秋兰已经认识很久了,没有必要客套寒暄,坐在沙发上立即切入正题。我的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宋秋兰手里的这个小孩,这该不会是她孙子什么的吧。
“秋兰,你怀里抱的是谁家孩子?”
她一愣,转而低下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在襁褓中熟睡的孩子,抬起头朝着我认真地说道:
“是赵铖。”
“赵铖?这是赵铖的孩子?”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可从没有跟我说过,她之前曾经跟赵铖有过一个孩子。如果真的有过,也不应该是这个年纪啊。难不成她趁着从出租车跑出去的这几天去医院生了个孩子不成。
宋秋兰摇了摇头,抿紧的嘴唇微微轻启,继续道:“这就是赵铖啊。”
“你说这个孩子是赵铖?”我当即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赵铖不是个老头吗?
“您没跟我开玩笑吧!”秦初一也不敢相信,“我虽然没见过赵铖,但百分百确定他是一个老头啊,这怀里抱的明显就是一个孩子啊。”
他说的虽然是废话,但是确是事实,我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
“他就是赵铖,”秋兰再次低头望向沉睡中的婴儿,“他中了诅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从追出去的那一刻就感觉到,那个孩子身上有赵铖的气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可能忘记他带给我的感觉。就在我追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的身体又开始缩小了。”
“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在出租车前的那一趟,他是故意引起我们注意的,为的就是把我带到他的地方,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吴恙,接下来,你听我讲。”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只能是听她讲下去了。虽然我也有一肚子的事情想要告诉她,但是显然她的事情比我重要的多。
赵铖自从被人要挟之后,就进入叶佳禾公司工作,当年借着文化局名号聘用他们的组织已经不存在了,他就帮助叶佳禾寻找海内外的文物古董并且运输到国内。但很快她就发现,叶佳禾公司寻找的东西与当年的组织十分相似,目标几乎不差,他不禁开始怀疑起两者之间的联系。
当我拿着姑获鸟的羽毛去偷神像的时候,他其实早就料到这回事了,因为早已有人事先通知了他。他则顺水推舟,放我进门,我却像个木偶一样从那时起就已经被操控。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叶佳禾给他的最后一项任务竟然是在图书馆杀了我。
事情当然没有成功,而导致任务失败的赵铖也不得不躲起来。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后会有什么后果,直到某一天夜里,一个黑影子出现在了他的卧室之中……
“然后念了咒语,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脱口而出。
秋兰随即停下,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望着我:“你怎么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