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是村里是最热闹的一个晚上,家家户户只要有灯的地方全都亮着,远远望去,一片灯火辉煌。
出门在外的人都回来了,带着老婆孩子,拿着农村难得一见的年货,把整个村子都撑得满满的,到处都是人。
孩子们在街上往来奔跑,手持各种玩具枪打仗,拿着一截香去点拆成单个的鞭炮。个别胆大的还手拿着炮仗点。一时喊叫声四起,有故意吓人的,有劝他放在墙缝里的,还有什么话也不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
大人们也在各家各户之间串,找找过年该有的乐子,打麻将、玩扑克的比较多,再就是侃侃大山、看看春晚。有些迷茫的年轻人则喜欢到处走走,喊上惯熟的发小、玩伴聊聊打工的境遇和困惑,说不定便有了年后新的打算。
何宇飞在大年三十下午才回家,之前送了一下方雅丽,因为进不进门两个人还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他还是把她放在了村口,决然开车离开,后视镜里的方雅丽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放不下方雅丽,毕竟是自己的初恋,当初也爱得死去活来。但他是个心狠的人,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怎么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怎么摆脱方雅丽是个伤脑筋的问题,既然难办,何宇飞便绕开她想着另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投资柳泉村。
得到鲁支书让父母传达的消息,他并没有多大兴趣,费劲巴力脱离农村干嘛还要回去侍弄地?
何宇飞的志向在城市,这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确定,那时候他觉得留在村里的人最没出息,出去闯荡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因此,辍学之初他就进城当了瓦工学徒,很快学成踢走师傅带起一个装修队,凭借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本事不到四年就开了个公司。
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发展太慢,才有了后来这许多事。不过他对结果很满意,如果顺利娶到宋一一,起码少奋斗20年,他喜欢走捷径。
但是他也感到城市生存的不易,由于装修行业的门槛较低,大量人员涌入,导致竞争异常激烈。每个项目必须用尽浑身解数才能争取到,利润越来越少,客户的要求却越来越高。
即便宋律明这样的本地互联网大佬,日子也未必很轻松。装修的时候,他听见很多次其在骂人,公司的雇员也时常抱怨待遇降低,经常在楼道、厕所商量跳槽计划。
最让他郁闷的是这次装修工程的收入也大幅度缩水,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七十。
因此,他又不得不把视角放回柳泉村,并向宋律明询问意见,并在除夕夜这天晚会不看,大门不出,做了仔细思考。
最后他决定投资,原因有三:第一,这是明智之举,应该不至于赔钱;第二,可以在村子里赢得好名声,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第三、可以获取宋一一的好感,离结婚更进一步。
当想通这件事,已经晚上十一点,他毫无困意,走出家门在街上瞎溜达,竟不知不觉来到鲁丘家的胡同口。
何宇飞笑了笑,转弯向鲁丘家走去,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应该不至于休息。
进家门的时候,他在玻璃窗上看了一眼,鲁丘正陪着母亲看电视。何宇飞嬉笑着推门走进来,和鲁母亲热地问好,并拿出五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婶子,来不及买东西,好久没来看你了,钱给你,你买点吃喝。”
“这怎么能要?大年三十串门没听说还送钱的,就是给压岁钱也是老辈给小辈,哪能这样?”鲁母坚辞不要。
“我们都多大了?哪能要你的压岁钱,这是大侄子孝敬你的,收着吧!”
两个人相持不下,旁边一直沉默的鲁丘冷冷地说道:“妈,收着吧!何宇飞的钱不收白不收,他应该给的。”
话是那么个话,但是不一样的语气表现的意思却天差地别,何宇飞不由地皱起眉头,嘴上却说道:“就是,水娃说得对,我应该给的。婶子,这钱你如果不收,我可没脸再进你家门。”
鲁母只好把钱收下,把钱攥在手里说道:“宇飞,婶子说话不想拐弯抹角,你和水娃有什么误会展开来谈谈,别让那么长时间的兄弟关系生分了。你是做大生意的,他没什么本事,遇到事应该是你让着他,让不是让他迁就着你。”
“婶子,我懂!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都是我的错,我们不会生分的。”何宇飞看向鲁丘:“水娃,咱们出去聊聊,挺长时间没和你说话了。”
鲁丘和母亲打了个招呼,跟着何宇飞来到了街上,深夜的街上空旷了很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匆匆走着。不时能听到鞭炮的响声,看来有的孩子还兴致未尽,在某个角落执香点火。
“一一都原谅我了,你还没忘了那件事?”
“你现在让我觉得自己害了她你懂吗?咱们当初说好的,借给你钱还债就算完事,你干嘛还要招惹宋一一?”
“感情的事说来就来,谁能算准?”何宇飞拿着一截炮仗皮在手里团弄着:“你是觉得我配不上宋一一吗?”
“不是配上、配不上的关系,而是你利用了她对我见义勇为的那份好感,这是欺骗。况且你还演了场英雄救美的戏,这就是双重欺骗,靠欺骗得来的感情能幸福得了吗?”
何宇飞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你和张斐就能幸福,我和宋一一就幸福不了?这是你的主观判断,是偏见。而且甭管我用什么手段骗取了她的感情,之后好好对她就是了,怎么就幸福不了?这世界上哪个女孩不是被男人骗到手,你不也是靠那点酸才把张斐骗到手的?”
“我没骗,我只是做我自己,然后她自然而然爱上我的,这是愿者上钩,怎么能叫骗?”
何宇飞作痛苦状:“我说不过你,也不想和你辩论什么,反正米已成粥,你不是非要棒打鸳鸯、拆散我们吧?”
“我没有,只是警告你对她好点,让我的心好过一些。”鲁丘攥紧拳头,眼睛里深埋着痛苦和矛盾:“如果你胆敢再次欺骗她,然后让她有一丁点受委屈,我都不会放过你,我说得出,做得到!”
“没问题!”何宇飞把炮仗皮放在鲁丘手里,笑着说道:“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准备投资柳泉村,出资200万,你替我转告鲁支书,改天咱们商量细节。”
“你哪来那么多钱?”鲁丘惊讶道。
“放心,不管借还是贷款,我会凑够这个数目的!”何宇飞转身离开,向他摆了摆手:“早点休息,明天是大年初一,还得起来给长辈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