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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宫的天牢,在皇城内这算是最冷清的地方了,甚至比冷宫还偏僻了许多,安静得几乎听不见人声。

路上已经没多少宫女太监,就连带刀侍卫都是少之又少,因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其晦气的地方。哪怕是被安排到这来当差,那都是谁都不愿干的事!

说是天牢,不过却是连绵不断的一大片宅院,牢狱都是一间间的小房间,有身份的还有自己单位的院子!此时天牢门口的守卫们都发着哈欠,百无聊赖,又死气沉沉没什么生机。

和这里被关的人一样,在这里当差的都是受到了排挤迫害的人。只要被分派到这里来以后就少有人问津,前途尽毁不说,甚至生死人家都不管,一个独立于皇宫,却又凄凉可怜的地方。

“谁啊?”听着脚步声,门口的守卫连眼睛都不愿睁开,只是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在这现在只是混吃等死而已,这晦气的地方也没人来,对这一切他们已经麻木到了极致。

“大胆!”容王身边的人一看他这敷衍的态度,立刻喝了一声。

“你们都在门外等着就好了。”容王挥了挥手制止他们,示意他们将带来的食盒等物交给自己。

杨术在旁面沉如水,也不言语半声。

守卫们稍稍的一回神,一看眼前的二人似乎很熟悉又想不起是谁,不过细一看两人身上都是蟒袍加身,不怒自威的气质更是高人一等,赶忙一个机灵跪下地来,有些惊慌的说:“属下参见二位王爷。”

“把门打开!”容王虽然肥胖,不过力气倒是不小,自己提起了所有的东西也不麻烦杨术。

“小的来,小的来!”那守卫虽然麻木但也算机灵,立刻有人上前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

所有的手下都在外等候,杨术与容王一起进了天牢,这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冷漠之地。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进了这地方已经不能带下人了,即使门口的守卫不敢有异语也不能因这种小事落人话柄。

天牢到处都显得很是破旧,杂草丛生,满地的碎砖烂瓦,在这当差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神色麻木,见了两人虽然也行礼,但那空洞的模样已经毫无生气了。被发配到这,那等于一辈子都完了,见不了亲人,拿着俸禄也没处花,也不知多久没看过外边的天是啥样的,是不是和这里一样阴沉沉,唯一等待他们的只有老死在这的命运。

延着小道一直向前,来到了一座打扫得还算干净的宅院面前,那守卫就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说:“两位王爷,小的就送到这不能进去了。两位方便的话还请宝印一鉴,小的回去好交差。”

天牢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全都是皇帝亲口定罪的人,无论谁来探视都必须留下身份的印鉴,然后上报到皇帝的寝宫之内。那守卫说着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册子来,那册子发皱发干明显很久没用了,上边空白的一片没片言半字,可想而知这宫里的人对此都是避之不及,数年来踏足者更是寥寥无几。

前几页,稀稀拉拉的几个印款,全都是出自同一个印鉴!天命皇宗,容王宝印。

杨术也不多言,和容王一样掏出自己的宝印在上边落了个款,守卫这才松了口大气,小心翼翼的将册子收回了怀内,掏出钥匙开始捅弄着门上边已经生锈的那个大锁。

门嘎吱一声很是刺耳,一开就落下了遍地的灰尘。

“哈哈,我就知道三哥又来看我了。”门刚一有动静,一声爽朗之极的笑声响起,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让人感觉到不一样的生气和开朗。

守卫把带来的东西一放,很自觉的就下去了。容王和杨术一起抬步进入,似乎容王已经来了很多次一样,对这的一切显得毫无陌生。

这是个小小的宅院,小得和普通的民宅差不多。只不过院内就像是个演武场一样,两旁架子上十八般兵器具全,墙上,柱子上全都是剑刺刀砍的痕迹,就连大树都被拦腰斩断了好多棵。

房门一开,一个健硕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一身罪人穿的白色素衣已经发黑发皱,头发没半点的盘错随意散开着,不过倒也不临乱,一脸的落腮胡子显得很是粗旷。眉宇间英气逼人,看模样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过也显得有几分沧桑。

“四弟,精神还不错!”容王呵呵的一笑,将食盒放在了院中央那已经摇晃不定的石桌子上。

“三哥,每年生辰就只有你来看我。”那人哈哈的大笑着,拍着容王的肩膀突然拍了拍脑子,摸了摸自己杂乱的胡子,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喊道:“这几日一直惦记着要把胡子刮了干净点见你,这事我居然给忘了,三哥你等我一下。”

他一直风风火火,对于杨术的存在似乎没注意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生人狂喜过头了。杨术在旁仔细的看着他沉稳的步伐和身影,有些感慨的说:“十年,就算一只虎被关在笼子里也失去了野性。没想到啊,起王爷还这么意气风发,实在是让人敬佩。”

“王弟一向如此豁达!”容王点了点头,笑道:“寻常人被关在这鬼地方两三年就疯了,但王弟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在这照样练武强身。这十年的寂寞,无人对语,恐怕是谁都抗不住的空虚,他能有如此心性,也是难得。”

“容王兄!”杨术笑了笑,看了看这一地的荒凉,饶有深意的说:“本来是你们兄弟相聚,王兄手足之情确实叫杨某钦佩,只是您的目的达到了。”

“王弟多虑了。”容王沉吟了一下,也不多言。

两人宝印连红泥都没干的印款册子,现在恐怕正送往老皇帝的寝宫,这皇宫内很多的事是盖都盖不住的。相信明天朝堂上这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容王和镇王一起去天牢看望起王赵元窿,这看似不起眼的事情,但在这敏感的关口上却会引起太多有心人的猜忌。

前段时间杨家大打出手,与容定二王闹得是不欢而散,江南与西南之事更是不留半分的情面。在这时候皇太孙一派异军突起,不仅将定王送回了东北大营,更是在朝堂上广植党羽,将二人的势力排挤得损伤惨重。

在这关口上,有了老皇帝的支持事实上皇太孙一派已经稳占上风了。这敏感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传闻,别人不得不猜忌这两位王爷是不是联手了,温迟良他们再有动作也不得不顾忌一下,毕竟两位王爷真的联手的话,也不是他这势力滔天的外戚能小觑的。

出于这个考虑,尽管不知道容王所为何意!但杨术还是跟来了,留下了自己的宝印,只为在这时为自己争取到一刻的喘息,在被动的局面中有一点重整旗鼓的机会。

容王沉吟着,不知道思索什么,眼里一时有些失神。

“三哥!”这时,起王赵元窿已经走了过来,刮去了那杂乱的胡子,即使他的头发还是披散开来,但鹰眉剑目也是煞气腾腾,如风刀所刻极是硬朗。

“啊,这位是?难道是镇王爷?”赵元窿爽朗的笑着,当看到一边不苟言笑的杨术时微微的楞了一下。

“起王还是这么意气风发,杨某佩服!”杨术点了点头。

食盒之内,带的都是精美的吃食!赵元窿和杨术打了个招呼,似乎一时是有些扭捏一样,一坐下来就拿起酒杯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大口。

“元窿,没礼貌。”容王顿时眉头一皱,不客气的训斥一声。

似乎是对这位兄长很是尊敬,赵元窿嘿嘿的一笑,摸了摸脑袋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了镇王爷,我在这关傻了,太久没看到外人,这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这该有的礼数也都忘了。”

“没事,起王自便。”杨术性格不想与人假与辞色,摇了摇头也不言语。

三人落座下来,似乎是因为杨术的在场这兄弟俩的交谈很是别扭,不过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之中杨术也听出了个大概。

起王十年前被囚禁在此,这十年来每年容王都会在生辰的时候过来看他,三不五时的托人送点吃食节用过来,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对他照顾很是周全。起王也是感激在心,心知无情最是帝王家,自己落到这步田地还能得兄长还能如此关怀,这才是真正的兄友弟恭。

三人分落而坐,说的话不疼不痒很是无趣!杨术只坐了一会就认趣的起身告辞:“二位,我府上还有事就不妨碍你们兄弟相聚了。”

“镇王有事的话,那愚兄就不挽留了!”容王倒没客套,明显杨术在这他们兄弟俩说话也很不自在。

“告辞了!”杨术告辞了一声就出来了。

兄弟俩送到了门口后关上了宅院的大门,也不知道是叙旧,还是在谈什么。杨术带着人准备出宫,刚走几步却是看见眼前十多个太监提着很多东西,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为首的赫然是老皇帝的心腹太监,进良。

“公公,您这是去哪?”杨术开口询问道,其实也是明知故问,这条路唯一能去的,只有内宫的天牢。

“哟,镇王爷啊,咱家给您请安了。”进良一副很是惶恐的模样,毕竟杨术为人冷淡难得有开口的时候,他倒是一时有点受**若惊的感觉。

“公公无须多礼!”杨术不冷不淡的一声,明显问题没得到答话有些不悦,眉头隐隐的皱了起来。

“咱家啊,给起王爷送寿面去。”进良赶忙低下了腰,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身子不好,今天想起了是起王爷的生辰。特命御膳房料理了一些吃食,内务府准备了些日度之用,着咱家给起王爷送去呢。”

“恩,那公公忙!”杨术饶有深意的看了看那死气沉沉的天牢之狱,转身就走。

“镇王爷好走,咱家不送了。”进良在后边献媚的笑着。

待到杨家众人离开,进良这才直起腰来,一边朝里走一边没好气的训斥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东西可得小心拿好,告诉你们那面要洒半点汤的话,咱家就把你们吊起来放血知道不。”

“是是!”一众小太监惶恐的答应着,动作也越发的小心。

出了宫,杨家的马车穿梭在热闹的大街上。没多久车帘子拉开,一只孔武有力的手递出了三个信封:“马上着人联系江南和西南,眼下朝廷不太平,叫敬国公和成国公小心些,这段时间不能掉以轻心。”

“是!”其中一个车夫接过信封,跳下了车立刻消失在了车水马龙之中。快回到府邸的时候,一个模样普通的行人来到车旁,一副无意靠近的模样,压低了声音:“王爷,啸国公快到京城了。”“知道了!”车内的声音始终那么冰冷,听不出半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