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楚墨辰停住了动作,漆黑的瞳仁骤然深了两分,嗓音带着几分不耐。
白泽推门进来,行了个礼垂首站着,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冷飕飕的。
果然,他好像挑错了时候。
见他愣着不开口,楚墨辰走过去瞥了他一眼,声色平稳,但听在白泽耳朵里莫名让他后背有些发毛:“哑了吗?不是有事要说?”
洛云曦这时也从屏风后面出来,穿了一身青色长衣,脑后挽着松散的发髻,显得极为随意。
白泽也回过神来,将淑嫔宫里的宫女带了进来。
只见那个宫女进来便哭着哐哐磕头,一股鲜血很快糊了她那张脸,她低声道:“参见王爷!参见郡主!求王爷救救八殿下和我家娘娘吧!”
这个八殿下,洛云曦倒是略有耳闻。
他是皇帝和宫女所生,算不上得宠,不过好在平日里安分守己,听说前些日子还得了个闲差,如今怎么就突然大难临头了?
洛云曦上前扶起那个宫女,递给她一张干净的锦帕,宫女连连按着额头惶恐道谢。
而楚墨辰接过白泽递过来的信,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信上,写了什么?”
楚墨辰捏着信,骨节分明的长指微动,嗓音透着几分冷冽:“信上所说,淑嫔与万程早已有染,还有人云,八弟恐也不是父皇所出……所以淑嫔如今被父皇软禁,而八弟因差事处理不当,被关进了水牢。”
怪不得,万程全家被人毒害,家却被搜刮一空,如今看来,敢情是他给皇帝戴了个绿帽子?
洛云曦问那宫女:“可搜出什么证据?”
宫女又跪下了,战战兢兢道:“回郡主,有侍卫在万大人书房搜出娘娘和万大人私通的书信,还有……还有一些贴身之物……”
“娘娘被软禁以后,昨夜突发恶疾,如今已是苦不堪言……奴婢这些年伺候娘娘,深知娘娘绝不是那样的人,看着娘娘如今这样,奴婢心有不忍,这才斗胆跑了出来求王爷救救她……”
“倒也是个护主的人。”
“不过这事儿听起来真是荒唐!谁会将那些东西明目张胆地放在书房,不应该藏着掖着嘛?”
洛云曦微蹙着眉,看着那封信,想起她在密室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若有所思。
楚墨辰放下信,指尖轻叩桌面,直言道:“这事确有蹊跷。”
“走,白泽,去水牢!”
洛云曦抿了抿唇,“那我也去淑嫔宫里看看!”
幽暗的水牢里,楚墨轲被铁链吊起双手,下半身泡在水里,冰冷刺骨。
他垂首看着水面,寒水波光粼粼,折射出他的面容。
那张脸生得极为隽雅,轮廓深浅有致,只是那双眼睛已经没了生气。
楚墨辰和白泽一进去,隔着几丈的距离霎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混杂着血的味道。
这几天的鞭刑和水牢之灾,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都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见两人靠近,楚墨轲强撑着抬起头断断续续道:“七哥,你……你来了……”
楚墨辰抿唇,“怎么变成这样了?”
“无……无碍……”
“七哥,我,我母妃是被人冤枉的!”
“求……求你帮帮她……”
楚墨轲看着面前的人,一脸哀求。
楚墨辰蹙着眉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如那宫女所说,淑嫔自知身份低微,这些年来一直安分守己,怎么就突然和万程有染?他这个八弟平日里也是颇为低调隐忍,从不争抢,这件事,仿佛是有人故意针对一般……
楚墨辰摩挲着指尖,思忖了片刻,心中有了答案,他看着面前的人问:“最近可有人去过你母妃宫里?”
楚墨轲抬起眼,努力回想了下,断断续续说道:“我,我记得那日……我刚去母妃寝宫请了安,德妃身边的宫女绿环差人送来了一些珠宝首饰,说是父皇专门赏赐给母妃的……当时我也没多想就离开了,之后,便……便传出了母妃和万程有染的事情……”
看来,问题……出在那宫女身上。
这边洛云曦也到了淑嫔的住处,没想到在门口便被人拦住了。
洛云曦挑眉看着门口的两个侍卫,淡然问道:“为何拦我?”
一个侍卫见状惶恐地拱手行礼,辩解道:“回郡主!皇上吩咐过了,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得见淑嫔……求郡主你别为难我们……”
“但是,我听说,如今这淑嫔身染重病,恐怕即将命不久矣,而我只是进去探病,有何不可?”
“再者,她如今还是皇上的妃子,你们今日这般怠慢她,日后皇上突然想起问责,你们不就更难做了?再者,我也只是进去看看病,不会做什么的……”
洛云曦环着手,不急不缓地说着话。
要说这淑嫔其实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虽说当初她只是个宫女,但凭着一张姣好容颜和才艺,幸得了皇上恩宠,由此风光了好一时。
不过她自知身份低微,生下八殿下后便不争不抢,只求安稳。
如今突然发生这事,皇帝便用了个她无理顶撞自己的罪名将她软禁,其实只是为了去掩盖那件“丑事”。
毕竟戴绿帽子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死了才好。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如今,她和楚墨辰也只能暗中调查线索了。
她见二人仍在犹豫,她面上毫无波澜,四两拨千斤一般开口问:“想好了吗?”
两个侍卫虽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的,但最终还是让开了路,拱手道:“郡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