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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娘,东哥儿是为娘说过继给你当孩子的,就算你再不喜欢,也不该这样虐待一个孩子!”

陆老夫人这时候也被侍女扶着走了过来,脸上都是失望的神色。

窦涟漪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被人误会也面不改色,然而当她站在那里,眼睁睁听着那些难听的污蔑话语,却无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时,竟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难受。

火烧火燎,像是上一世的火焰又重新在身上烧起来了一般。

就在大家都僵持在了原地的时候,一个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了起来。

竟然是傅清。

“娘亲没有虐待东哥儿,东哥儿是因为偷吃了人参才会流鼻血的。”

看样子他是一路小跑过来,脸颊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什么偷吃,你胡说什么呢!”

陆莲芝先前被陆尚轩嫌弃身上气味难闻,又见那些宾客对自己暗中指指点点,本来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见傅清这个差点抢了东哥儿嫡长子位置的小子送上门来,当即就对他横眉冷对起来。

“傅清,你虽说与东哥儿一同过继给涟娘当孩子,但是你这样胡诌理由污蔑东哥儿,品行实在不配当郡王府的孩子。”

陆尚轩哪里肯让一个不知哪来的孤儿随意把脏水泼在自己儿子身上,当即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傅清离开郡王府。

还没等窦涟漪出声护住傅清,傅清已经不卑不亢地对着面色晦暗的陆老夫人行了个礼。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人参是奶奶的寿礼,我亲眼看见东哥儿拽断了那人参的参须,硬嚼着咽下去了。”

其实就在傅清说出人参的时候,陆老夫人心中就已经信了大半。

只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嫡孙会做出这种事儿,说不准只是被嫁祸的呢?

岂料就在这时,那个给东哥儿看病的大夫也过来回话了。

“回陆老夫人,小少爷的身体无碍,只是因为一口气吃了太多大补的药材,一时之间身体接受不了才会流鼻血。”

“大补的药材?嫂嫂,你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害东哥儿!现在有了大夫的证明,你还有何话辩解!”

闻言,陆莲芝就像是抓住了窦涟漪的把柄一样,一下就兴奋了起来,恨不得当即就能看到她被下令赶出郡王府的样子。

然而这时候陆尚轩却是品出了些许不对劲,加之自己母亲半晌没有开口,一个糟糕的猜想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该不会真的是东哥儿偷吃了母亲的寿礼吧?

“千年人参应该算是大补的药材吧,大夫?”

陆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地开口询问道。

果不其然得到了大夫肯定的回答:“是的,而且千年人参只需一小根参须,就足以补全一个成年男子所亏损的精气,若是被小孩不慎服用,怕是补过于虚,对身子有害。”

“好,好!”

陆老夫人气得直拍大腿,那支千年人参可是她准备拿来补身子用的,千金难买,竟这么轻易就被人掰断了参须!

“等等,娘,你不能光听别人的话,你得问问东哥儿啊,东哥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

陆莲芝这回也急了,她赶紧想要上前扶住陆老夫人,却被嫌弃地一把甩开。

一旁的窦涟漪只觉好笑,淡淡地嘲讽了一句:“怪不得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就会打洞呢。”

说罢,她对着傅清招了招手,让他来自己身旁。

傅清依言上前,对着窦涟漪行了礼,乖巧地认罪道:“娘亲,是我不好,我没能及时阻止东哥儿偷吃奶奶的寿礼,请娘亲责罚。”

“那就罚你回屋抄写三字经好了。”

窦涟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意味深长地扫了羞恼交加的陆尚轩一眼,缓缓开口说道:“尤其是‘子不教,父之过’,一定要牢牢记在心中。”

“儿子谨遵娘亲教诲。”

傅清的懂事跟东哥儿的顽劣形成了鲜明对比,来贺寿的宾客们心中自然也是有所倾向,几乎所有看向傅清的目光中都带上了赞赏。

这让陆莲芝怎么受得了?

她气得双眼通红,失了理智,一把就将东哥儿拉来自己身边,大声问道:“你快说你有没有偷吃奶奶的寿礼,你快说啊!”

东哥儿从来都不曾被陆莲芝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一下就不满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嚷嚷道:“我就吃了,怎么着,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寿礼嘛,反正以后整个郡王府都会是我的!”

这话一出,陆莲芝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知道这下彻底完蛋了。

更遑论陆尚轩了,他惊得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东哥儿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陆老夫人大喊了几声“逆子,逆子”后,气得彻底晕了过去。

众人赶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大夫的喊大夫。

可怜那大夫还没走远就又被叫了回来。

一时间,整个郡王府上上下下都被闹得鸡犬不宁,哪里还有人记起今日是陆老夫人的寿辰。

一片混乱中,窦涟漪趁机带着傅清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吃过饭了吗?”

窦涟漪牵着傅清的小手,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径上,问道。

“还未,”傅清摇摇头,老老实实地主动交代道:“少夫人,其实东哥儿起先并没有想偷吃人参的意思,是我想了个法子诱惑他吃的。”

对于傅清的话窦涟漪只是笑了笑,并未责怪他,反而有些好奇地问了他一句:“那句话也是你教他的?”

“不是,是他自己跟我炫耀的,说他娘亲私底下总是这么讲,久了他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窦涟漪摇了摇头,低声嘲讽了一句:“呵,果然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傅清没有多问,而是安安静静地跟着窦涟漪来到了菊悦亭。

里面已经摆放了无数精美菜肴,只等着来宾大快朵颐。

可惜了,陆老夫人已然被气晕,这场寿宴注定不会有人来了。

“坐下一起吃吧。”

窦涟漪拉了拉傅清,想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起用餐,然而却发现拽不动他,便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少夫人不好奇我为什么会……”

还没等傅清说完,窦涟漪便竖起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嘴唇,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窦涟漪弯了弯眉眼,给傅清的碗里夹了一块桂花糕:“正如你也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让小六子在库房安上泔水桶一样,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对吗?”

傅清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的少夫人明明笑靥如花,眼底却有一丝他看不懂的阴郁。

隔日窦涟漪便听白芷说陆老夫人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陆莲芝彻底赶去了宜园,不准她再踏入郡王府半步。

而东哥儿也被禁足在院子里一个月不准出来。

见白芷笑得合不拢嘴,完全忘了昨日才挨了一巴掌的样子,窦涟漪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警告了一句。

“你呀,在院子里可以如此,出了院子便要注意言行了,免得哪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被欺负了去。”

“知道了,少夫人,我这不是想着恶有恶报嘛,”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才说回正题:“对了少夫人,我等会儿就把礼物送去‘风雪阁’,您有什么话是要带给秦公子的吗?”

窦涟漪愣了一下,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没有。”

以她现在还是郡王府少夫人的身份,她也需要有所避嫌。

那一夜在篝火下的闲谈,只能成为她记忆中仅有的一点光,却不能照亮她要复仇的路。

“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