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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个将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恐怕最不济事的吴霖来看了都得洒把泪。他上有严肃古板的长辈们,下有一群大作怪的部下。因嘴巴一时之快,本就不太安生的日子就水深火热起来。

这也是吴国的流年不利,满天飞的急报无人搭理,这些家长里短的屁事却一下子就被传开了,津津乐道——何子鱼给自己揭了个老底,那些个部下一下子都围上来要喜糖,老古板的叔伯兄长们气得把胡子一翘,他自然就免不了一顿家法。

领完鞭子后何子鱼一瘸一拐的缩回自己的窝,陈齐和一堆护军、骁骑、校尉哈哈大笑着在军中乱转,在他的小帐子——因嫌他占地方,大家就给他搭了个小帐,他堂堂一个领军将军就蜗居在里面,陈齐的狗窝都比他的宽敞——那笑声在他的小帐外猖獗,叫他恼羞成怒的惭愧起来。

大家总拿那事揶揄他,他一来二去就不敢跟别人对视了,更不敢把后背留给下属们,怕这些狗才偷偷摸摸的戳他脊梁。

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听到人的笑声就忍不住尿急,没好气的回小帐里把这些人全咒了一顿,出来领了晚饭,跟陈齐干了一架。

陈齐本来好端端的没惹他,只不过路过他旁边时突然笑了一声,就被憋着一肚子气的小将军挠了一脸的血印,幸而何冲过来一手拎一个丢了开,不然今晚就没法善了。

何子鱼睡在床上挠肚皮时异想天开的想:“这其实也没什么,何况大家都忙着打仗,谁有心思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啊?大概也就在军营里自家笑话一下。”

在他这样想的第二天,他那大嘴巴的部下们已经将这事轰轰烈烈的传了出去,那可真是如日中天,一下子就飞了他娘的几千里!短短三天,大江南北,全是方将军和何将军的桃\/色轶事。

方逊刚慰问完伤员,听到这消息一下子红了脸。

“这人……”大将军陡然得了结巴,瞋目良久,磕磕绊绊道:“这简直、真是……他娘的!”

像“聂家老小带车队到金乌镇看望远嫁外孙”这种不疼不痒的虚闻传开也就罢了,怎么连人家床笫之间的事也拿着到处传唱?不仅传还带编的。

方逊气得舌头打结:何子鱼这倒霉催的蠢东西也是蠢到家了,这种事也要拿出去跟人吹牛,死活在他身上打个“技术烂”的标签,这下大家都知道他方子谦技术烂了,跟他好过的女人说什么也不同意,出来到处游说,于是方将军不仅丢了面子,连底子都丢光了——战乱时节大家不忙着应对敌国,却一门心思讨论起这种事,真是活久见。

何子鱼把那《年度美男品鉴》搜了来,哆嗦着手翻开,他先找到自己那页——陈齐所言非虚,那死鬼公主就是用“娈童”这个字眼来形容他!他气得直哆嗦。

这下两国的人不仅都知道他是个绝色的娈童,还知道他跟方逊之间的那啥不和谐了。何子鱼恨不得把赵萱踩死,也怪自己嘴贱,饱受摧残的灵魂风中飘摇起来。

吴国到处都是司马峥的眼线,此事既然飞出去了,也就瞒不过他了。于是何子鱼在这边如坐针毡,那边司马峥吐了好大口血,一头厥了过去。

何子鱼把脸从纸页上抬起来,哆哆嗦嗦的翻到前面,眼睛一下子红了。

那赵萱对他就是先捧后杀,品评方逊的话,就是什么“昆山温玉”“清雅方正”“俊逸无双”“绝世良人”……专挑着好词写了满满两大页,恐怕连吴国的方正官见了都得道一声高明。

何子鱼将小册子撕得粉碎,那边司马峥从地上爬起来把他送的面具摔得稀烂,自此就病了,这天他苍白着脸从床上跳下来,寒声叫道:“来人——”

文军师率着人一窝蜂进帐,同情的看着这妒火攻心的纯情男。

司马峥捂着心口,颤声道:“传令,即刻让楚州驻军收网,又,命瞿、帛、淄三州内应发动暴乱,楚州调兵北上应之,不遗余力!”

常州在吴国北海边,又远又没啥膏腴,士族看不上,朝廷也就看不上,这地就成了穷凶极恶之徒和鸡鸣狗盗之属的乐园,一伙人占山为王,自己当起了地头蛇。

无论对魏国还是吴国,常州都无疑是一块鸡肋。所以司马峥直接略过这块,将吴国的四境搞得烽火连天,京都在这病入膏肓的吴国腹心,随时都有暴病的危险。

司马峥一口气缓了几天才稍微有点起色,这天他背着手面色森寒的望向西南,暗想到:等把吴国灭了,他要先剐了方子谦的皮再大卸八块,叫何子鱼在一边看着!

司马家这个二郎神向来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前训练时被弄紫一小块,他就炸得整个魏宫鸡犬不宁,失守筠州时赵雅在他脑袋上砸了个洞,他差点跟殿下拔刀相见,幸得那远在鹿柴的母亲姐姐拉住了他的缰绳,才让这铁血的人皇继续施展那壮阔的抱负。

后来大家见他被那何子鱼天天挠也挠不出一个屁,还以为他转性了。不料吐了几口血,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就又野火烧不尽的连绵起来。

五龙关被浓烈的杀气搅得腥风四起,连赵雅都缩手缩脚的往大帐里钻。

文军师破天荒的为何子鱼做了回说客,向司马峥道:“他毕竟年少不懂事,又容易耳根软,被骗了也说不定,偷腥这事有一不可有二,你以后好好管着他便是了,干嘛跟自己过意不去?脸绿得跟屎似的。”

司马峥朝苦口婆心的文叔叔大喝一声:“闭嘴!”

这一吼把太子殿下都吓得手一颤。

司马峥那一声令下去,一夜之间,吴国遍地开花,农民跟寒人揭竿反了,镰刀棍棒打得士族鼠窜——士族朝不保夕,喝水都塞牙。

大概是在吴氏的管理下除了士族,大家都没过啥好日子,起义军一呼百应,很快就成了气候,霎时间封侯的过万,称王的八千,各路英雄好汉打着五花八门的番号,短短十天就蔚然成风了。

当地的士兵们眼看压不下去,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本分,跟着一起反了。

士族往常瞧不起穷酸的寒族,现在想联手,却是迟了。大多数寒族都投靠了各方义军,更有甚者自家就组建了一支军队——稍有点规模的村子,把人聚起来商量一下,一晚就能在大吴这片土地上弄出一个小朝廷。

士族夕惕若厉起来,不仅要防着起义军,还得防着身边的丫鬟仆役和小妾男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是这些家伙巴结主人,现在轮到主人来巴结他们了。

按例,家底一般的士族养丫鬟仆役,有钱有势的士族养家丁。说是家丁,其实就是私兵,平常这些家丁接受各种训练,好吃好喝供着,本来是想有朝一日能备不时之需,却是养虎为患。

养兵千日,一朝都成了祖宗,好好替他们顺毛尚且有掉脑袋的横祸,要是主人还敢端着架子,那可就呜呼哀哉了。虎头铡往堂上一放,全家老小人人有份。

士族还指望着“子孙后代无穷尽也”,转眼就山穷水尽疑无路了,真是说不出的苦。什么高低贵贱腰缠百万,若是遇着不爱钱只要杀土豪的暴民,这些东西通通不济事。

士族那天高的门槛像泡沫做的,千里之堤尽溃,这让撩起袖子的小人物们都吃了一惊——本来大家都以为那些高山仰止的庞然大物会有什么神功护体,刚开始还有点胆怯,却发现那些老爷们只会在人群中哭嚎奔窜,没了家丁的看护,放下身段向细酸小民求饶的大家子比跳龙门的鲤鱼还多。

霎时间哀鸿遍地,真是肤柔骨脆,坐而立死者不知凡几,压根就没怎么用到刀,士族老爷们跑着跑着就死了。

司马峥把吴国搅得底朝天,鸠关首当其冲。方逊一面要对付气势汹汹的魏军,一面得派人镇压内乱,忙得分身乏术。

没几天,各地自封的大小诸王除了杀豪族,又互相吞并起来,吴国的几条大河每天都有浮尸顺流而下。

吴霖向来都端着无事一身轻的架子,这下狼烟四起,把他那轻飘飘的架子都熏晃了,他也开始愁了。

陛下一脸愁容的向丧了考妣的爱卿们说道:“这事不行,必得压下去。”

大家抬起眼皮看看他,等候他的高论。

“可惜大司马还在病中,”吴霖咂咂舌,“他还没醒么?”

“醒了,”娄伯庸淡淡道,“废都废了,醒来又能做什么?”

吴霖一脸忧郁的下了朝,然后就在他那广寒池边钓鱼。今天下雨,他穿着件蓑衣,端来一把小架子,放上几碟子点心、花生、水果,他不时去捞几下,便嚼巴着哼唱起来。

“渣,阿瓜,苦哈哈,满地找牙,四脚向天叉,几百人活守寡,一个猪头两个大!”

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到他身边,他撩了撩眼皮朝儿子们张开手臂。

“父皇,”吴晰愕然道,“好玩么?我们都快完蛋了。”

吴霖搂着小儿子,没心没肺的朝大儿子笑道:“小东西,你急什么,让大家闹去。”

眼看吴家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连京都士族都愁眉苦脸,只有这人还笑得出来。

“儿臣斗胆一言,”吴晰捏着拳头跪下,打算肩负起父亲撂开的挑子:“一旦不堪,吴氏根本就没地方逃,儿臣愿领兵平乱,死而后已!”

吴霖没说话,看向到对岸的视线有些幽凉,吴晰跪得膝盖发麻,傻小弟觉得新奇,忙跟着一起跪下,拿兄长的头发编辫子。

“唔——”吴霖沉吟道,“孩儿们,都起来吧,不要叫为父犯难。”

京都的士族艰难的组织起一队官兵,要去镇压那些称孤道寡的乱民。东平这边也不安生,前后闹得兵荒马乱,一小支杀手借机潜进军营,把目标对准了何子鱼。

何子鱼是在战场上被突然袭击的,他听到风声时急速提长戟一格,那些人神出鬼没,往往在他与敌军交战时来横插一脚,他得防着魏军,还得注意身边的吴军。

这事被堂兄何玖看到了,何玖眼神敏锐,有从绵里挑针之能,匆匆扫了一眼,便立马来到他背后。

何玖眼神比他好使多了,喝道:“注意那些刀锋斜走、轻巧迅疾的人,那是血楼的身法!”

血楼是个暗杀组织,一般不怎么接生意,一接都是大买卖,杀一个人的定金最少都要一千,上不封顶,只收黄金。寻常人还请不起。

好货不便宜,这血楼也上道,要是接了一个单子,必得把人头给雇主送去,非死不休。何子鱼从前只听过血楼的传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被卷入其中,心下大骇。

由不得他惊慌,那杂进人群的杀手又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