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婆媳俩是平生第一次尝试演戏,难免有演的不到位的地方。
经婆婆这么一提醒,王婶大儿媳龇牙扶额,她想了想,开始用自说自话来补救……
“诶呀,这怎么还有一个窗花,忘扔了!”
也不管这话说得有多生硬。
她扯下剩下的窗花一把扔了出去,还戏精的对着站在屋子正中央的婆婆喊:“妈你别拦着我!”
“别拉我!”
“我就怀疑这窗花有问题,要是把这些窗花撕了还闹鬼,那你让我给她苏岁下跪道歉都行……”
她特意强调了苏岁。
果不其然,就在她喊完这句话之后,婆媳俩都看见了窗户后边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弯着腰蹭到窗户下边,还以为屋里人注意不到。
一看就是偷摸过去捡窗花去了。
见状,王婶子和儿媳对视一眼,目的达成,她们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
另一边。
裴红拿着手里捡回来的窗花鬼鬼祟祟,她还算长了点脑子,知道不能就这么大喇喇的把窗花往家里拿。
要是被苏岁发现了,一旦窗花像王婶子大儿媳说的那样真有问题。
苏岁心里有鬼肯定会先把窗花截胡了的。
就是不截胡,故意找茬儿把她手里的窗花撕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裴红用她所剩无几的脑子想通了手里‘关键证据’的重要性。
干脆一扭头,把窗花往自己怀里一藏,畏畏缩缩地跑出了大杂院。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王婶子婆媳刚才说的悄悄话。
尤其是王婶子大儿媳信誓旦旦说出来的——怀疑窗花有问题,苏岁要害她们的那些话……
裴红光是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可算被她抓着了吧!
苏岁之前不还义正词严地站在她面前,好像她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而她苏岁却光风霁月这辈子没干过亏心事一样吗?
呵。
亏心事……这不就来了?
躲在巷子里,裴红冷笑着掏出窗花翻来覆去的研究。
这玩意……到底哪块儿不对呢?
她仔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
不过别说,这窗花是比外边卖的看着精致,不仅精致,还有点……眼熟呢。
她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看过,索性不去想那么多。
寒风里,她只一味的专注研究这窗花的蹊跷。
越看……越看不出来。
她都怀疑王婶子大儿媳是不是真猜错了,她们家里闹鬼难不成和苏岁送的这窗花没关系?
可怎么就这么巧?前脚送完后脚就出事?
肯定有鬼啊!
不对!
一想到‘肯定有鬼’,裴红整个人莫名浑身发凉,她打了个哆嗦抖着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手,下意识换了个站位。
从巷子阴影处挪到了眼光底下。
大概是心理因素,这一挪,身上暖和了不少。
“啧,难不成真是窗花里边有鬼,从外边看不出来?”
“不能啊,世界上哪有鬼……有鬼也不能被她苏岁给驱使了呀……”
抖着手,她烦躁的把窗花高举过脸,阳光透过窗花把斑驳的影子照在她白皙且大的脸盘子上。
不远处,不知道打哪来的一堆熊孩子见状指着她叫唤——
“鬼啊!”
“老裴家的破鞋鬼上身啦!”
“啊啊啊……快跑啊,老裴家的破鞋要吃小孩儿啦!”
裴红:“……?”
她咬牙切齿,她骂骂咧咧,可她也……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她就成鬼了?
手里的窗花一瞬间‘沉’了不少,她抖着手把窗花拿到自己面前,学着刚才的模样慢慢的把窗花拿到更高处。
和刚才一样的高度,只不过这一次没对着她的脸……
倏地!
她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一张狰狞鬼脸正好映在她对面的墙上!
放下手,鬼脸消失不见。
抬起手,鬼脸重新出现。
裴红:“……好家伙,原来蹊跷在这儿呢!”
……
看着得意洋洋坐在自己面前一副小人得志样儿的裴红。
苏岁忍住想笑的冲动,清咳一声问她贵客登门有什么事。
裴红抬起下巴,嘚瑟的从自己兜里掏出被她糟蹋得皱皱巴巴的窗花。
啪的一声拍到苏岁面前的桌子上。
苏岁挑眉:“怎么了?”
裴红:“这窗花是你的吧!”
不等苏岁回答,徐丽芬听到动静凑了过来,拿起窗花仔细看了一遍,纳罕道:“诶?”
“这不是你二嫂让你侄子送过来的窗花吗?你又拿过来干什么?”
“咱家有,还剩一大堆呢。”
“咋地,你家不够贴了?不够贴我再给你拿回去点儿。”
裴红原本是奔着兴师问罪来的。
能当场‘拿下’苏岁就更好,她也好威胁苏岁讹点好处。
苏岁要是不给她好处她就准备把苏岁的‘脏手段’捅出去,反正绝对饶不了苏岁。
权当是那天晚上苏岁当众给她没脸的报复了。
可谁能告诉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这窗花是她二嫂托她侄子给送过来的?
裴红勉强扯扯嘴角:“你们说什么呢?”
“什么我们说什么呢?”
苏岁和徐丽芬对视一眼,两脸茫然。
苏岁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和桌上窗花图案一模一样的窗花放到裴红面前。
笑着说:“喏,还有这么多呢,都是你二嫂让二宝给送过来的。”
“我婆婆说我怀着孕,本来家里就有喜事,要是再贴一堆窗花这喜气就犯冲了。”
徐丽芬像真有这种讲究似的附和:“对,所以我家今年就不贴窗花了,我怕冲撞着我的小孙孙。”
“可你二嫂又送来这么一大堆,好意咱心领了,但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贴了。”
“这不,前一阵还往别人家送了点儿,省得放家里浪费了。”
徐丽芬假装没看见裴红越来越差的脸色。
她一脸纳闷的问:“不会真是你二嫂又让你往这边送窗花吧?”
“你二嫂可太客气了,手艺也好,你看看,这一看就是自己剪的自己做的。”
“咱家岁岁要是没怀孕,就冲这么喜气的图案,我高低是要贴满屋的……”
裴红无语,她甚至分不清此时此刻内心涌起的情绪是什么。
复杂透了!
这窗花怎么就能是郭婉做的?!